第38章 脱险
母女俩正头挨着头说话，女儿把手中买的绸缎给妈妈看，正说得兴起时，黄包车不小心颠簸了下，母女俩没注意，身子猛地往前一扑，手里的东西也跟着掉下车去。
车夫吓得连连道歉，谁知道女儿不依不饶，当时就发了飙，尖叫起来：“怎么拉车的！你是不是没吃饭啊，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想不想要钱了！我告诉你，再这样拉车，颠得我难受，你别想要一文钱！”
母亲心肠好，拍了拍女儿的手，劝道：“算了，算了，别人拉车也不容易，几文钱的事，不要计较了。”
女儿哼了声，撅着嘴巴不作声了。车后慢慢走出一个人，小心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递给车上正生气的大小姐，谁知道这位大小姐一见到他，又尖叫起来：“你，你，你把东西放下，放下，千万不要碰我的东西！手脏！”
车后的这个人微微抬了下头，马上又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虽然他只抬了一下头，但四周的人还是看清楚了，这人长得……，真是难以形容！
脸上一大块黑斑占据半边脸，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那五官，就象小孩子画鸦，乱涂的人脸一样。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好象很久都没洗过澡，身上散发出一种难闻的臭味。
也许是深知自己长得吓人，又惹人讨厌，男子一直深深地低垂着头，身子佝偻着躲在黄包车后面。
女儿下了黄包车，将掉下来的东西捡了起来，一边捡一边抱怨：“妈，我跟你说过了，不要这个叫花子推车，你偏要，害得我坐在车上都能闻得他身上的臭味。真是熏死我了！”母亲也不说话，包容地笑着，伸手将女儿拉上黄包车。
黄包车又开始向前跑动，刚一动，车子就被两名精壮的汉子拦住了。
“夫人，小姐，两位是什么人啊，要去哪里啊，看着很面生啊。”
“你们是什么人？巡捕房的吗？好大胆子，居然敢拦住我！”黄包车上的大小姐扬着45度的小下巴，傲慢地看着他们。两名汉子惊疑地对望一眼，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要不知道这地方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万一得罪惹不起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这女子的穿着打扮，神态举止，那是非富即贵的，就是不知是谁家娇纵的大小姐，看起来很有来头啊！两人使着小眼色，并达成一致：先摸清楚底细再说。
两人顿时换上了一张笑脸，一致看向那位好说话的夫人：“夫人，实在不好意思，上头的命令，咱们也没办法，您请多配合配合我们。”
和蔼的夫人微笑地点了点头，“没关系，没关系，我夫家是警察署署长谭炎林，这是我女儿，今天正好到东门口给我女儿买些东西，现在正准备回家。出什么事了？看你们象是在找人？要不要我派人来帮忙？”
”啊，是谭夫人！得罪了得罪了。谭夫人要回府吗？要不要兄弟们送一程？“
”不用了，不用了，这里离南湖路也不远，也不耽搁你们办事了。“说完便要吩咐车夫离开。
两名汉子对望了一眼，一名汉子用眼神问道：谭炎林住在那里吗？另一名汉子点头，两名汉子犹豫了一下，又换上一副笑脸：“夫人，您看，我们不认识您，您看……？“
”哦，“和蔼的夫人恍然大悟，理解地点了点头，从小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黄金吊坠，打开吊坠，里面有张黑白合影，正是谭炎林和面前的这位夫人。
两名汉子接过扫了一看，马上又还给她，连连陪罚，双双退开了。车夫跑起来，车后的叫花子也跟着吃力地推着车子跑起来。两名汉子看着黄包车慢慢跑远。
一名长脸汉子啊了一声，说道：”那个叫花子还没盘问呢。”“有什么好问的，”另一汉子不在意地挥手，“你想那刘思齐是什么人，红须帮帮主唯一的儿子，从小就被他老子保护得滴水不漏，金尊玉贵的人儿，听说还有点小洁癖，非精致的衣服不穿，你再看看那叫花子，全身臭哄哄的，哪一点象刘思齐啊。“
”对，对，说得有道理。听说这位少帮主经常跟他老子做对，不愿意接手红须帮？“
”是啊，道上都传遍了，这位少帮主只喜欢呤呤酸诗，写点风花雪月的小文章之类的，总当着别人说自己是斯文人，不喜欢做粗鲁的事。听说把他老子气得半死，又舍不得下死手打。“
“那肯定是的，“这汉子幸灾乐祸道：”就一个儿子，打死了就没有了。可怜刘帮主英雄了大半辈子，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
”是啊，这儿子等于白生了。“
”那咱帮主干嘛还要抓这刘思齐啊。那不是没用的废物吗？“
”你傻啊，这少帮主虽然是个废物，但却是刘帮主的宝贝儿子啊，抓住了他，那红须帮还不得乖乖听咱帮主的话，想要地盘给地盘，想要银元就得给银元。到时候咱们也可以做个小头目，发点小财了。”
两人一想起白哗哗的银元，嘴都裂开了，好象那钱已经进了飞进了自己的口袋似的。
另一头，黄包车跑得飞快，上大路，跑小巷，车夫埋着头，拉着两人熟练地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梭，跑得头上跟冒烟似的，热气腾腾。
车后帮推的人早就松开了手，一声不响的跟着飞跑，腰也直了，腿也利索了，只是脸上到处都是被汗水划过的痕迹，白一块花一块，那块大黑斑也被汗水划得斑斑点点，就象几颗苍蝇屎挂在脸上。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黄包车停了下来，车夫擦了擦汗，回头道：”你们就在这里下吧，往前穿过那个巷子就是鹦鹉大道。”
中年美妇下了车，从包包里掏出一把银元，“太感谢了，以后需要帮忙，可以到刘府来找我。”车夫满脸通红地直摇手，“不，不，不，这钱我不要，你们是兰丫的朋友，我不能要你们的钱。”
我一把拿过银洋，塞到他手上：“给你你就拿着，给嫂子看病正需要。“车夫还要推，我推了推他，“快点走吧，让人看到了不好。”车夫迟疑了下，点了点头，终于走了。
“兰丫，走吧，先到我府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