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变故

本以为晚上睡不着的，谁知一觉睡到天亮。睁开干涩难受的眼睛，昨晚嚎了那长时间，想想也知道眼睛肯定是肿了。急忙起床，用冷水洗了洗脸，看到水中自己肿胀的脸，想起昨晚的事就象在做梦一般，早上起床时脚都象踏在棉花上似的。

黄妈早就在厨房准备过早的，看见我，满眼怜惜：“兰丫，来，来，先过早，喝口豆浆再做事。”

豆浆醇香的味道进入胃里，温柔服帖地抚平了心里的惴惴不安，整个人都安定下来。看来，心情不好吃点甜食是正确的。

“真好喝，还是黄妈做的豆浆好喝。”我真诚的道谢。

黄妈笑得开心，“好喝就再喝一碗。”

我摇了摇头，有些担心在问：“昨天发生那样的事，老爷不会怪我吧？”“

老爷怪你干什么？”黄妈哀声叹气：“不关你的事，老爷也难，都难，你说这世道…………，”黄妈叹气地摇头，也不再多说，又开始忙碌起来。

人一忙起来就会忘掉很多事情。

我擦了擦汗，昨日的种种譬如露水般消散，忙碌过后，生活又会如以前一般继续。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老爷看见我，脸色和缓地点了点头，我想这是他在表达他最大的善意了，虽然在他府上受了惊吓，但毕竟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再说也没出人命不是。

张少爷仍是那种冷冷的酷脸，没看见人似的，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吃，这种公子哥，想必眼睛都是长在额头上，从不往下看人的。

而三姨太吃饭都不忘打扮，也不知道给谁看的。离开的时候，就听到张老爷吩咐管家，邀请佐藤到张府作客。奇怪，这个时候找佐藤做什么？

回到厨房时正遇见来盛饭的赵石。这位老实人双眼布满血丝，满脸憔悴，想是一夜都没睡。一看见我血就冲上脸庞，整张脸涨得通红，一副无颜见父老的样子，嗫嚅地想说什么，嘴巴张合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一言未发的离开了。

我很想叫住他，很想说，发生的这一切与他无关，他也是个无辜被牵连的人，再说害怕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人在那种情况下不害怕的。但终于也没说什么，只是心中终究还是生出隔膜了。

时间无风无浪，悄悄向前行滑行了两天。

这天一大早，黄妈就拉着我去集市买菜，说那对佐藤父女今天要过来吃饭。

“真不知道老爷在想什么，跟这对父女有什么好来往的。”黄妈叹道：“老的不是个东西，小的也不正经。”

我点头表示赞同，老的蛮不讲理，强买强卖，小的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副假模假样的，总之两个都看不顺眼。

“不过呢，老爷也有老爷的难处，撑着这么大一个家，考虑的事情也多。”

“黄妈，我怎么越听越胡涂了，那老爷到底为什么要巴着那佐藤？”

“你当老爷愿意巴着那日本人啊，没办法啊，当初跟日本人做对的，你瞧瞧，哪个有好下场的？都是家破人亡啊。“

”你听说过明记纱厂吧，鼎鼎有名的大工厂啊，当时多红火啊。老板人又仗义，黑道白道都有人，我们家老爷当初还得到过明记的帮助呢。就因为得罪了日本人，你看看，明记现在连影都见不着了吧，多大的工厂啊。”

黄妈婉惜地感叹，”说没就没了。“

我黯然，这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最佳写照。

想必那明记的老板也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不愿意做那卑躬屈膝之人，所以被日本人当了炮灰，做了那只被杀的猴子。

黄妈一边挑着鱼，一边跟我报怨，“你说这日本人也奇怪，鱼都要吃生的，你说说，生鱼有什么好吃的，那不跟野人似的吗？“

我失笑，生鱼片可是日本的一道名菜，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不仅要看材料，还要看手艺，看看张老爷特意请来做菜的厨子就知道了。

唠唠叨叨抱抱怨怨中，黄妈和我一人提了一蓝子菜回家了。

午餐可想而知是多么丰富。张老爷请的这个做日本料理的厨子很有一手，菜品丰富，色香味俱全。

上菜的时候就听见卷舌头不停夸奖，这顿午餐吃得宾主尽欢。饭后卷舌头和张老爷到书房议事，那位白莲花就由张少爷陪同去散步消食。

我将收来的碗筷放在洗碗池里，黄妈站在小桌子边招手：“兰丫，别忙了，先吃饭，先吃饭。”

我应了声，擦了擦手，走过来，忙了半天肚子也饿了。好不容易坐下来吃口饭，却见水荷红着眼，气呼呼地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