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真相
窗里窗外，窗里拘禁，窗外自由。
窗里的人带着镣铐，日夜祝祷，也不能让耶稣恕了她的罪。
宁懿再次见周絮的时候，她坐在窗里。
隔着一道墙，已然是两个世界。
昨日光彩随着昨日的云逝去，昨日罪恶却流淌在今日的血液里。
透过玻璃，她的嘴角在动，却听不见声音。
她说。
那天早晨，院长买来西瓜。
又甜又水，那可不是天天能吃到的。
可孩子多啊，瓜又少，我吃一块怎么够呢。
姐姐说，妹妹你喜欢吃，你快吃，姐姐不喜欢，可她明明吞了口水。
后来，吃了西瓜没一会儿，我就生病了，进了医院。
到了下午，领养的人来了，原本是要领养我的。
姐姐没了，她跟着领养的人去了。
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啊。
我怎能不恨呢？
很久过去了，久的我差点忘记了这档子事儿。
可命运弄人啊，我偏偏又遇见了她。
彼时，她是高高在上的张家大小姐，美丽动人，光彩夺目，人人都喜欢她，人人都爱戴她。
我羡慕极了，我多希望那个受人瞩目的人是我，可不是我啊，我是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丑小鸭，丑陋，卑微，无人想起。
她对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她还是当初的她，可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喜欢上你父亲，他是那样的温暖和煦，晒得我暖洋洋的，像极了冬日的太阳。
可他不喜欢我啊，从始至终从来没有。
我求着姐姐成了他的助理。
后来，我知道他们要结婚了，我趁你父亲喝醉的时候，用计怀了他的孩子，然后消失在他们世界里。
我顺利生下宁灏，我清醒的知道，我扳倒你母亲的时机到了，我在她快临产的时候寄去了孕检单，宁灏的照片，还有我们做那件事时的录音。
可她是真耐事，居然挺了下来，都没早产，平安生下你。
不过，她最终也没讨到好处，她患了抑郁症，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再后来，我找到了你父亲，他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暖，就是不够聪明不够心狠不够洞察人心。
我跟他说，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走了我就再没亲人了，我求他看在姐姐的份上可怜可怜我的孩子，他没有爸爸太过可怜。
他没怀疑就答应了，他对我很好，就是没有用心。
他依旧没爱过我，心心念念想着你死去的母亲。
我得不到便要把他毁掉，他日夜操劳公司的事，又不肯好好休息，我在他日日都喝的茶里下了慢性毒药。
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这样的损耗，我在他命不久矣的时候带着宁灏回到张家，他依旧庇护着我，直到他死去。
好了，故事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宁懿听着她的话，攥紧的手心里已被汗浸湿。
他看着她，像看路边的垃圾。
他说：“启示录中说那迷惑他们的魔鬼、被扔在硫磺的火湖里、就是兽和假先知所在的地方。他们必昼夜受痛苦、直到永永远远”。
周絮听了他的话，突然大笑起来，笑的手捂肚子直不起腰，须臾后，她抬起猩红的眼睛看他一眼复又落下，“那我也只是个可悲的魔鬼罢了”。
她那颇具嘲讽意味的语气不就昭示着魔鬼的终点吗？
她又说：“我不会放过你的，别得意”。
那声音尖而细，是魔鬼从地狱发出的声音。
说完，就转身走了，那模样，可真像只魔鬼。
·····
这是一个辉煌的时代，一个人人歌颂的时代，唯利是图的商人更甚。
瓦良市政府要在北边的地段开发一个特色小镇。
这消息一出，商人们简直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想把它分食殆尽。
丛林法则适用于丛林，更适用于人间道，弱肉强食是这人世间亘古不变的法则。
在穆清尘的推动下，星辰国际和天汉集团这两大行业巨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联合成立的投资公司，并和当地政府谈妥，采用PPP模式对特色小镇进行开发。
没了阻碍，报批、征收、拿地、招商引资有序进行，张宁懿和穆清尘再次创造了行业里的佳话。
···
外婆年纪大了，总逃不了小病痛，这一生病就更对儿孙牵挂的很。
穆清尘一听说外婆住院了就紧赶慢赶的回了姜川。
飞机慢慢爬升，穿过云层，地上的标的物渐渐模糊。
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可脑子里的想法却越加清晰。
外婆老了，不复当初的年华，生离死别就在所当然了，她想回去又恐惧回去。
她想第一时间陪着外婆面对病痛，又怕这次回去就会是永别，她已经失去一次爱人，明白那是什么痛，不想再一次失去亲人。
“回来了”，外婆拉着她的手，脸上没什么血色，声音里透着虚弱无力。
穆清尘点点头，哭腔掖在嗓子里，不敢出声。
她将床位调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在外婆腰后垫了一个枕头。
缓了缓。
她说：“外婆，是我不孝，没能好好陪你”。
外婆眼睛里汪着热泪，抬手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她清楚，自己的孙女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外婆：“说傻话，你好好的，外婆就放心了”。
穆清尘：“会没事的，医生说你情况很好，你还要送我出嫁呢”。
“对啊，外婆要看你找到好归宿才放心呢”，老人继续说。
这天夜里，穆清尘在旁边陪床。
姜川的天气一向多变，白天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可没一会儿乌云就被风吹走了，露出了月亮。
白茫茫的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地板上是斑驳的树影。
这月光照得她更加清醒。
她思忖着找一个更加干净的环境，让外婆好好调养。
听着外婆由远及近的平稳呼吸，她的意识也渐渐迷离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