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海彦山彦[26]
向海水中投入花朵或者是正月的门松,此种内容显然是以画面形式出现比以文字描述的效果更好,由此我们可以推断,这一内容是经过改良的结果。南方诸岛也有以下这样的说法。将黍壳束在一起做成松明火把,口中默念“献于根屋之神灵”并将之投入海中,恰好在神灵缺乏焚烧之物而感到困扰时,雪中送炭,神灵大悦。而这个故事最初想要强调的重点在于,不管多么贫穷的人,只要是他进入深山野林取来的柴火枯枝,就能且只能在海的彼方之国成为珍贵之物。虽说夸张是昔话的趣味之一,然而无论怎样,这回报相对于功劳来说也有些大过头了。可以想象,有某种后人已经遗忘的教诲隐藏在这字里行间。
如果民族学是建立在许许多多生活群体的比较研究基础上的学问,那么除了单纯地尊重保存下来的东西,还应该尽量去探寻这些东西发展成现在形式的过程及顺序。如此一来,民族学所能囊括的文化阶段在广阔的太平洋上也寥寥可数。而偶然被置于这一境地的南岛研究者们则必须更加努力,这正是我在这篇论文中想要尝试去论述的。全世界的民间“说话”的最司空见惯的主题[27]中,在日本本土被称为“二人椋助”[28]或者“年长爷爷年轻爷爷”[29]等的内容,在此地也自古以来以富兄贫弟的形式流传于今。九州的岛屿和半岛上,也有将其与向海神献木的故事结合在一起的例子。哥哥毫无慈悲之心,完全不肯给予帮助,弟弟只好进山砍柴谋生,一天,弟弟将卖剩的薪柴投入海中,忽然被邀请进入龙宫且获赠大量财宝。哥哥十分嫉妒,从弟弟手中借去财宝并妄图加以利用,却均以失败告终。这一结局与“开花爷爷”[30]等故事也有共通之处。如今发现,似乎我们可以认为,《日本书纪》神代卷中的海幸山幸的故事也是属于这一系统中的变得非常有名的小插曲。若非如此,则理应无法描写出兄弟间差距如此之大的幸福度。拜读山本有三君的作品后,会认为在其他某处也存在同一类型的故事,但我自己还未亲眼见过。只有一个从喜界岛的昔话集中收集到的故事,其主人公并非兄弟两人,而是两位渔夫,其中一人向另一人借来鱼线却不小心掉到河里被水冲走了。于是,他自己制作了一个替代品并试图归还给朋友,对方却十分生气,拒绝接受,并严厉地指责了他,坚持要回原来的那根。于是他不得已泛舟来到丢失鱼线的地方并潜入水中,不曾想却来到了“根之岛”。上岸之后,他毫无目的地沿路行走,忽然发现在一处家舍庭院薄薄的围栏上,挂着丢失的那根鱼线,鱼线已经被清洗过并晾干了。他急忙上门拜访并说明来意,结果,根屋之神出现在他面前并说道:“你的东西我会还给你的,但是你必须在我家休息一下再上路。”于是,根屋之神在家中用各种美食招待了他。虽然此处并未出现美丽女子的形象,但是家舍的外面却有红色和白色的鸟儿在高空飞来飞去。在这里有一幅插画,画中内容仿佛在叙说“这就是我们,被人类抓走的鱼”。故事的结局,是他记住了“且于卯日及子日白昼垂钓”这一占卜天气的谚语之后回到家中,而并不知情却心怀恶意的那个朋友,却因翻船而身亡了。故事的发展变化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却也不能把它看作完全属于另一个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