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郭嘉
一群骨瘦嶙峋,面黄肌瘦的汉子手持利刃,呼哧带喘的追着那人。
渐行渐近,吕布看清了那人的样貌,观其相貌,约是至少二十岁,一身黑色深衣,面容略显苍白,脸颊消瘦,明显是饿得太久,只是那双眼眸,令人难忘,清澈深邃,犹如浩瀚星辰,点点成辉,聚而浩然,包罗万象。
“喂!乡亲们!这些悍匪要攻打阳翟,速速回城,搬来救兵!”那人见了百姓们茫然,连忙纵声呼喝。
追着的悍匪闻言,眼见城邑越来越近,不禁硬着头皮,加快步伐,拼尽了吃奶的劲,渐渐逼近了那人。
那人骑着毛驴,听闻身后脚步声渐至,神情一紧,呵斥胯下毛驴,可毛驴却跑不动了,渐渐停步,那人只得弃了毛驴,四处张望,见了吕布气质不凡,双眼一亮,挥着手向吕布跑来,大叫道,“哥哥!你怎的在这里!快,有人追我,速救!你帮我挡住他们,我去城中搬救兵!”
吕布见悍匪顿时换了方向,舍弃了那人,向他跑来,脸色一沉,不禁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那人脚步不停,越发快了,倒是追来的十几个悍匪,听得吕布大喝,顷刻间停住了脚步,茫然的互相看了眼。
吕布一拍座下马,吕布这座下马,是鲜卑阿西部阿西梵的座下战马,乃域外良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通体雪白无杂毛,号飞雪。
飞雪当即撒蹄就跑,奔走如飞,顷刻间追上了那人,吕布伸手一揽,将那人如提稚鸡,顺着衣领拎了起来,冷笑道,“谁是你哥哥?看你人畜无害,却借刀杀人,好歹毒的心。”
“哦?你竟然知道借刀杀人?”不料,那人却瞪大了眼,不甘置信的看着吕布。
“...…”吕布语塞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瞧不起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怎么?
我吕布,看起来就那么像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傻子?
不像啊…
“敢多管闲事?既然你是那骗子的同伙,那你就一起受死吧!”
“把他们生擒。”吕布未及多想,就听得身后一阵喊杀声,他头也不回,倒是那人慌了神,连忙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叫喊道,“我看你器宇轩昂,定非等闲之辈,叫你出手救我,不过举手之劳,怎的就害你了?放开我!你放开我!要是被他们抓到,我就死定了!”
“哦?你是偷东西的?看你模样不赖,怎么偷鸡摸狗?行诓骗之事?”吕布皱眉,对眼前这人的好感再度降低了几成。
“哼!”那人不屑的昂了昂头,脸上有几分讥讽之色,“我又没骗他,待我日后发达了,必定会双倍还他……!诶?你手下这么能打?怎么一会儿就把这些人杀了?郭某敬佩,敬佩。”
此时,场上已经分出胜负,两个亲卫取出挂在鞍上的兵刃,一会儿工夫就将十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
“当然能打,这些人都是某军中精锐。”吕布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忽而,面容一滞,看向那人。
郭某…
吕布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尝试性的问道,“你不会叫郭嘉吧?”
那人当时脸色剧变,停止了挣扎,看向吕布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绝望,语气颤抖道,“兄台,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欠你钱吗?”
堂堂三国顶尖谋士,魏武大帝最看重的谋士之一,人称鬼才郭奉孝,竟然流落如此地步,谈吐间,都是……我欠你钱吗?
听这语气,郭嘉混得好像还不如沮授?
看样子对于百姓来说,是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而对于这些怀才不遇的家伙来说,乱世,更受他们的欢喜啊。
吕布连忙将郭嘉放下,询问道。“我乃五原太守吕布,久闻郭奉孝之名久矣,特来相见。”
“郭某虽自负甚高,却也有自知之名,我为寒门,岂能扬名天下?你在并州,如何知我名?”郭嘉看向吕布,目光中带着敌意与戒备。
“……”吕布语塞,脑筋急转,这才回道,“我认识荀彧,荀彧已答应我的征辟,为我幕僚,赶赴并州上任。像我举荐奉孝,故而来此。”
“休要饶舌!”郭嘉忽然冷喝,“荀令君何许人也,若要举荐我与你认识,定会先遣书信,此乃礼节,荀令君纵然再忙,亦会遵守。岂会让你直接来?”
“这……”吕布彻底犯了难,跟文人打交道,真是费劲。“荀令君未提奉孝之名,奉孝之名,是吾在并州之友提及,那人游历颍川,得知奉孝才名。”
吕布学聪明了,他没提贤名,因为郭嘉没有贤名,只提才名,省得郭嘉反驳。果不其然,郭嘉暗暗点头,不再反驳。
吕布这才开口道,“我欲征辟你为军师祭酒,不知可否?”
“军师祭酒?”郭嘉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看向吕布的目光带着几分诡异,“郭某不傻,敢问我朝,何时有了军师祭酒之职?”
祭酒,首席,主管之意。起源于祭祀习俗,为宴席祭酒开席的尊位。军师祭酒,是军中首席幕僚,同谋主是相同意思。郭嘉满腹经纶才思敏捷,自然知晓其意,当下心头一热,为之动容。
“咳咳,我官至匈奴中郎将,可以开府,军师祭酒是我新增的军职,官同都尉,参议军事。”还好吕布反应快,才没露怯。
“你是何人,胆敢新增军职?”郭嘉目光渐渐清明,凌厉,质问道,“不臣之心,岂可如此?”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为主将,又是匈奴中郎将,自有设职之权,做得了军中之事主见,为了纳贤,特设新职,到时上报朝廷,有何不可?”吕布渐渐冷静,对答如流道。
百姓早已散去,诺大道路,只剩下两个亲卫在和十几个悍匪厮杀的繁乱吵闹。这两位一君一臣,就在这里开始了首次的交流。
“敢问将军,为何征辟郭某?”
“驱逐鲜卑,封狼居胥……”
“将军有话,但说无妨,不必顾忌。”
“逐鹿中原,易鼎龙权。”
此话一出,郭嘉不惊反喜,抚掌大笑,看向吕布的眼神中,带着赞许,询问道,“敢问将军,如何易鼎?”
吕布也不避嫌,将他在武都如何建立根基的事说了一遍,又将占据并州,发展民生,驱逐鲜卑,攻陷王庭的想法告诉了郭嘉,郭嘉听后,明眸中一道精光掠过,眼神中,多了些赞赏,笑道,“将军不骄不躁,割据并州,却能忍下耐性,定强国之策,倒是郭某始料未及,只是,将军欲定并州,却忽略了几件事。”
吕布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他的计划竟然有纰漏,喜的是,郭嘉竟然看出了这纰漏,连忙道,“敢问是哪几件事,请奉先教我。”
“第一件。”郭嘉伸出一只手指,表情认真道,“黄巾数年前大败,其势不衰,有余党褚飞燕,号黑山军,屯兵太行山脉,联众数十万,汉朝恐惧,难以剿灭,封为平难中郎将,虎视冀并二州,将军须重视。”
“第二件。有黄巾余党郭太,率众而起,约有数万至十万,号白波贼,屯兵河内与并州边境,不可不防。”
“第三件。自数十年前,匈奴一分为二,南匈奴依附汉室,北匈奴被汉军战败,又被鲜卑驱逐,不足为虑,只是南匈奴分成三部,一部,依附鲜卑王庭,一部,依附汉室,屯兵河内,一部,散居在云中、五原等郡,若鲜卑大举进犯,匈奴必然附和,到时将军后院起火,不可不防。”
一语惊醒梦中人,吕布瞠目结舌,这三件事,说实在的,他一件不知道,这是实话。
“太行山脉……在哪?”
“咳咳!”郭嘉神情激动,剧烈咳嗦几声,见吕布一脸懵懂,叹气道,“就在并州与冀州交界处,将军,您不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