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亲十四口
初冬的阳光很是温暖，
今天的米粟依旧丢人了。
——节选自《西米日记》
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云溪中学的文化月也在这样的圈圈圆圆中结束了。
用充满活力的姿态告别了秋日，云城迎来了属于它的初冬。
薄雾笼罩着的早晨，在阳光的照射下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晶莹的面纱。这个还未睁开惺忪睡眼的江南小城充满了诗意。
气温下降，学校开始实行冬令时了，这也就意味着每天早晨又将新增一大批起床困难户，晨起集体慢跑和课间操也被列入了行程。
为了增强学生的身体素质，晨跑这项集体活动是怎么躲也躲不过了。
“每天早上六点五十大家在操场集合，晨跑二十分钟，然后集体去食堂吃饭。课间操学校规定的时间是早晨第二节课下课以后，每个人都得去，没有原因不能请假。班长每天记录出勤，无故缺席的值日一个礼拜。都明白了吗？”讲台上班主任严肃认真的下了最后通牒，根本不管讲台下学生们哀嚎一片。
“早起去跑步简直要了我的狗命，这对我们这种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来说似乎太残忍了吧！”米粟在座位上小声哔哔。
转头就看见温初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了一句异常欠揍的话：“哎呦，我们米西米可怎么办呀，她这样的小脑缺失患者，每天早起慢跑的话可不知道要摔跤多少次了。”
米粟冷静的举手示意，“报告老师！”
“米粟，有什么事吗？”
“老师，温初说她还有问题。”米粟脸上笑嘻嘻，心里更是美滋滋。
哈哈哈哈哈哈，你才小脑缺失呢，哼
温初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站了起来，尴尬的挠头：“嘿嘿，王老师，你今天有点帅，皮肤真的是太好了，我想问问你用的什么护肤品。”
“吼，老师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男人，用什么护肤品。顶多就每天涂一涂大宝，防止脱皮。瞧你这马屁拍的，再怎么油腔滑调也没用，晨跑还是要晨跑的，别想偷懒。好了，准备上课吧。”
哇哦，果然是大宝在手，天下我有。
这大概就是米粟和温初最最日常的恶作剧吧，怼天怼地怼好友，丰富生活你我他。
第一次晨跑活动也在周三正式实行了。
六点半的女寝，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起床了，外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洗漱声。米粟在哗哗的水流声中睁开了眼。果然是冬天到了呢，我居然睡起了懒觉，起身拿着洗漱用品就往公共盥洗室走去。
女孩们顶着还未梳理过的炸毛碎发，素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撸起袖子，毫无偶像包袱的在刷牙，冰凉的清水打在脸上，还是让人忍不住一哆嗦，瞬间清醒了不少。
还有心情好的姑娘边刷牙边哼歌，也有睡眼惺忪的女孩边挤牙膏边打瞌睡。
这是每天早晨云溪中学最常见的景象，也是我们称之为的生活。
六点五十分，各个班级的同学都已经在操场集合了，班主任组织大家排列好方阵，体育老师拿着话筒在高台上主持大局，广播里放着激情高亢的《运动员进行曲》。
按班级的顺序进行排列，同学们从篮球场向大操场进行过渡。
不出意外的，米粟这小脑缺失患者还没走到大操场，就给同学们带来了“惊喜”。
在抬脚走上一步小台阶的时候，米粟莫名脚软了一下，温初发现前面的丸子头小脑袋忽然消失了，从下方传来一句震天响的：“哎呦，我的妈呀！”
果不其然，米粟又摔跤了。得嘞，这回又把膝盖摔秃噜皮儿了。把校裤往上掀，白净的膝盖上泛着血红，还破了皮，看着都疼。
米粟扬起小脑袋，撇着嘴眼泪汪汪的看着温初：“初初，快扶我去医务室，可痛死我了，呜呜呜。”
温初低下身扶起米粟，嘴里还是一阵念叨：“你说说看你，就不能小心点走路吗，从我初中认识你开始，你都在我面前摔过多少回了！每回都是这膝盖受罪，你不心疼它，我都心疼它了。跟着你这个马虎的主人，可真是吃了不少亏啊。在这扶墙等我一下，我去给老师打个报告。”
医务室里是个温柔漂亮的女医师，看着米粟的膝盖也是一阵心疼，“小姑娘，以后走路小心一点啊，这么白嫩的皮肤，沾了血可就不好看了啊。要给你消毒了，忍着点。”
不出温初的意料，医务室里传出了一阵猪叫。
“痛痛痛痛痛啊啊啊啊，小姐姐，你轻一点啊，我要哭了！！！”
温初冲小姐姐使了个眼色，抓住米粟张牙舞爪的双手，顺带还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女医师给她继续消毒。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米粟的伤口给处理好，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假模假式的抹了两把眼泪，抽泣着问道：“小姐姐，我是不是不能晨跑了啊，要不你给我开个证明呗，我能和老师有个交代。”
女医师回头看了小姑娘一眼，小小一只，眼角还带着点泪花，看上去是真的有些可怜，心软的给她开了一个礼拜的病假证明。
温初拿了床小毯子给米粟盖上，让她在医务室等着，自己去食堂给两人张罗早饭去了。女医师吩咐了两句，让米粟好好休息，自个儿去教师食堂用餐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带上门。
米粟无聊的东摸摸西抠抠，肚子还饿的咕咕叫。
“咚咚”响起了两声敲门声。
“请进，不过医务室的小姐姐现在不在噢，看病的话还要等一等。”话音刚落就看见程确拿着一袋早餐走了进来。
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惊呼了一声：“程确，你怎么来了。”
对面的少年环顾了两圈，声音清冽的问道：“医生不在吗？”
“她去吃早饭啦，你是来看我的吗？早饭是给我带的吗？我正好饿了唉，你怎么如此贴心！简直so sweet！”米粟满心欢喜的看着程确……手中的早饭。
少年拿着袋子的手紧了紧，不自觉的咽了两下口水，眼神闪躲，稍有些不自在。
“我来找医生拿点健胃消食片。”程确解释道。
“你不是来看我的啊”小姑娘的语气里带了点失落。“你可不知道，我今天有多丢人，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个狗吃屎，我其实都快疼哭了，为了那点面子，硬生生把眼泪给忍住了呢。”
“听说了。”少年将早饭放在米粟面前，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了，还顺手理了一下米粟的小毯子。“早上跑完步就听见有人在说，一个呆头呆脑的女同学上台阶的时候摔了。买早饭的时候遇到温初，才知道那个呆头呆脑的女同学就是你啊。”
把桌子上的早饭往米粟面前推了两公分，“早饭买多了，你吃吧。”
“我可不呆，就知道抹黑我的形象，我迟早要把散播谣言的同学揪出来，关到小黑屋里去。”边说边剥着程确买的茶叶蛋，汁水沾湿了手指，旁边忽然又多出了一张纸巾。
程确目视前方，米粟没有捕捉到他的视线，笑眯眯的接过餐巾纸，少年的耳边响起了一句甜而脆响的“谢谢。”
待米粟吃完早餐，略微活动了两下，看着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程确，清澈明眸转悠两下，有了“坏主意”。
“哼哼~程确，我吃完啦。可是膝盖真的好痛，要不你扶我回教室吧，好不好？”看着女孩儿晶亮的眼眸，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充满了灵气，叫人无法拒绝。
程确起身，把桌上的残渣收拾干净，站在米粟的身边，伸出右手，低低的应了一句：“走吧。”
米粟呆呆的看着面前白皙修长的手，深吸一口气，鼻尖是少年身上带着阳光气息的温暖的味道，郑重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少年的掌心，重心也往他那儿偏了偏。
两手相触的瞬间，程确觉得自己通电了，电流直接通到了心尖上，酥酥麻麻。右手掌心裹着的小手白嫩嫩，软绵绵的，比起程确带了几丝凉意的手，米粟的小手更有温度，直抵程确的掌心。没走几步路，交握的手就起了微汗，有些黏腻，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平时话多的米粟也是一反常态，一路沉默无言，从医务室到教学楼，这短短的几百米路程，竟被两人走出了漫长的感觉。
“楼梯，小心。”程确出声提醒，手里牵着的小姑娘仿佛又看不见脚下的楼梯了。
轻晃着回神，米粟挠了两下脑袋，傻笑出声：“程确，其实你来医务室，就是来看我的吧，早饭也是特意给我带的吧。”
少年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两眼米粟，回道：“再话多，你就自己走回去。”
得嘞，我闭嘴。
哼，明明就是来看我的，还非不承认，嘴硬——
温初回到教室，看见坐在位子上搓手的米粟，大吼了一声：“米西米，你怎么回事，老娘还去医务室找你，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好啊你，我辛辛苦苦排队给你买早饭，你倒好，不等我就自己回来了，就你这破脚，自己走的回来吗！”
“嘿嘿，初初，我刚刚和程确牵手了！牵！手！了！”后三字着重重复了一遍。
“什么鬼，给我解释清楚，解释清楚了就原谅你。”
……
在米粟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之后，温初明白了，眼前这个花痴少女和楼上那个闷骚少年在她买早餐期间进行了历史性的握手礼，这可真的是人类历史上的一小步，米粟历史上的一大步啊。
“为了弥补我，膝盖好了以后那礼拜的早饭你包了啊，不然我诅咒你和程确再也不能牵手了。”
“啊啊啊啊，初初，你这太恶毒了，我买还不行吗！”
你知道吗，握着你手的瞬间，我的世界都明亮了。
满眼欢喜，原来对你已是十分的喜欢，竟又多了一分。
连我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程确说的，还是米粟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