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送你嫂子上班
沈以珩在警局里呆了一夜，耗子到的时候还惊讶他起那么早。
沈以珩捏捏眉心这才发觉天已经亮了。
耗子打量着办公桌上杯里还残留的咖啡，再看沈以珩眼睛里布满的血丝。
“回去睡一觉吧。”
耗子递过去一根烟，沈以珩摆手拒绝，这一点也是真佩服他，他们队里哪个不是老烟枪，尤其熬夜想案子的时候。
可这人偏不是，也不是不抽，有一段时间抽得比他们都凶，想来还是五年前，后来不知怎得就抽得少了。
“戒了。”
沈以珩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眼合上，下巴有些许冒出头的青渣。
“小嫂子回来了就是不一样。”
听到耗子提到她的时候，沈以珩闭着眼睛勾着唇，脸色温和得很。
“沈队，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意识到自己的笑意，沈以珩突然觉得挺神奇的，好像只要一想到她，就有股力量。
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毫无遮掩的。
这铁树开花了就是不一样，外头陆陆续续进来几个队员，看到沈队这幅样子，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哟，这是我们的沈队吗？”
“诶…这肯定在想咱们小嫂子吧！”
难得有机会调侃沈队，谁也没放过。
沈以珩睁开眼去看门口叽叽喳喳的几个人，眼神所到之处，立马噤声。
他看了下电脑下方的时间点，拿上手机准备出去一趟。
耗子：“要回去？”
“送你嫂子上班。”
“哦豁…”
……
会议室里，移动白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昨晚上沈以珩带何叔回来做笔录，事无巨细，可是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出事当天何叔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出了病房来到阳台，据他回忆起来的，就是坐到外面的长凳上然后就没有其他举动了，再次醒来依旧在病房外面。
这条线索又断了，一切再次回到原点。
针对接下来的重点，沈以珩提出几个问题。
凶手的杀人动机？仇杀？情杀？
这些何韵，宋铭，宋意都符合条件，而且死者是生意场上的人，难免会得罪人，树敌不少。
这样排查范围太广了，费时费力，而且也没有实际作用。
据何叔说这次住院为了好好修养，特意没让其他人探望，所以这一周出入病房的基本就是家里这几个人。
总结就是由家庭关系引发恨意杀人的可能性最大，还是得重点查这三个人。
……
再下班的时候已是深夜十一点，沈以珩已经连轴转两天一夜了，知道自己不能开车，叫了代驾。
他阖眼靠在后座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明明眼皮沉重得睁不开眼，这会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脑子里感觉都是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代驾的是个年轻小伙，中途接了个电话，应该是女朋友的，恋爱中年轻男女很平常的对话，都好像有甜蜜的氛围。
沈以珩脑子里闪过黎烟的脸。
早上送她到医院，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子温言软语地嘱咐他。
“别太累了。”
他突然不知道在她回来前的那七年里，他是怎么过来的，日复一日，冷静克制，永不懈怠。
但自从她回来以后，每天都想见到她，恨不得把她栓裤腰带上。
人总是贪心的，她不在的时候想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重逢慢慢靠近到现在，想要得却越来越多，沈以珩知道，她愿意给他机会，就是已经在接受他，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也会一直等她。
……
沈以珩回到家，扫了一眼屋内，拿鞋的手顿了几秒，才开始换鞋。
满室亮堂，鞋架，客厅的东西有轻微变动。
厨房的方向有香味勾着人往前走，沈以珩循着气味到了里头，电饭煲里温着粥，上面贴了张淡蓝色的便签，上面字迹熟悉。
“到家之后喝点粥吧，好好休息。”
沈以珩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他都能够想像小姑娘在这几平米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巴掌大小的轮廓满是专注。
这个嘴硬心软的小姑娘。
沈以珩揭开盖扑面而来的热气，氤氲在他眉间，染上了烟火的气息。
现实的温暖。
不同于上次生病时的白米粥，这次的加了点东西。
莲子？百合？
沈以珩了然间笑起来，真的是长大了。
黎烟猜到他睡眠肯定不好，让他安神定心。
粥的分量很多，他喝了两大碗，小姑娘对男人的食量误解挺深的，就这一锅得是一头牛的饭量。
不过小姑娘学会熬粥就已经够让他欣喜了，但以后这种事还是让他来做比较好。
他洗了澡，坐在沙发上看卷宗。
都是一些陈年已破的旧案。
也许是那碗实在热乎的粥，或者是心里暗示的作用，不到一点沈以珩就有了睡意。
连日疲乏的困顿，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
生病就医，这是生活的常事，也是不能避免的，那股沸沸扬扬的劲慢慢被需要所磨平。
医院恢复正常次序，黎烟和商路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浩浩荡荡的查房结束，在办公室里写病例的黎烟，在隔壁桌商路第三次打哈欠的时候，终于看向他。
眼睑下方一片青色，脸色苍白，妥妥的熬夜脸。
“你昨晚干嘛去了？”
商路的眼睛里还尚有泪花，听见这话就来了劲，“昨天玩游戏匹配到小学生，害我们输了，就决战到三点。”
黎烟没忍住朝他翻了个不容忽视的白眼，就知道这厮，不干正事。
“诶，谁知道小学生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在那抱怨个不停。
“是你垃圾还怪人家小学生。”
嘿，你可别瞧不起人，昨晚绝对是那小学生坏菜。”
黎烟看了一眼认真的商路，突然有点怀疑他那个临床心理双学位的真实水准了。
想到这个，黎烟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诶，商路，你回国为什么选临床不选心理？”
闻言商路愣了几秒，他眼睛盯着黎烟，说出口话有些轻飘飘地。
“你不是问过一遍了吗？”
“啊…”
黎烟放在键盘上的手停顿了一会，思绪倒退到回国前一天。
这个问题她的确问过一次，只是她忘了。
他们从大学到后面读研一路成长，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搭档，他们合作过无数次，共同拥有的荣誉十个手指头都数不清。
商路虽然看似懒散但在学业上毫不马虎，双修的临床和心理学都是佼佼者，早在他大学刚毕业那会国外就有好几家排得上名字的医院向他抛出橄榄枝，但他都拒绝了。
其实他在国外会有更好的发展。
但是那天他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他说。
“因为你。”
看黎烟惊讶到微微瞪大的眼珠，他面上难得的一本正经，渐渐瓦解，又恢复吊儿郎当的笑意。
“我们是最佳搭档，当然要继续下去，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再后来黎烟就忘记这回事了，直到那天商路给何叔催眠。
黎烟手里的键盘又开始工作起来，噼里啪啦有节奏似的。
“哎呀，我说认真的。”
商路偏头望向眼睛盯着电脑，手下不停地黎烟，她身后推开的玻璃窗，偶尔吹来肆意的清风，撩动她墨色般的发丝。
空气中有淡淡说不出名字的香味。
商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答案从未变过。”
黎烟好久没听到他说话，转首一看，他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挥舞着手试图把他的神给招回来，“诶…诶，想什么呢？实在不舒服，回去睡一觉。”
“嗯…不是在想你的问题吗？”
黎烟一听这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说说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商路陷入自我幻想，“我想了想，主要小爷我太优秀了，临床心理都这么牛逼，可我想着这不是单身嘛，总得给自己机会啊，科室这么多好看的护士小妹妹，指不定哪天就盯上我了，脱单有望……”
黎烟从他第一句吹开始就没再听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奇怪的也是要说商路这人虽嘴损了点吧，但整体来说也算是优质男，斯文败类的长相，金光闪闪的学历，应该也算有钱，虽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他家庭情况。
不过这厮确实是母胞单身。
不过现在看来也不足为奇了。
黎烟敲完最后一个字，一份病例填写完整，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嗯，自我满意，打印。
她回头睨了一眼说累了正喝水的商路，慢慢悠悠地打开下一位病人的页面。
然后开口。
“你知道你单身的原因吗？”
“嗯？”
“话太多。”
商路一口水下去，听见这打击人的话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咳咳咳…你…”
“你你…什么你…”
黎烟看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完全，就好笑着学他说话怼他。
恢复过来的商路，元气大伤，战败，憋了半天只出来一句。
“算你狠。”
商路想到，他们两从认识到现在一直以来的相处方式就是互怼。
待谁都温温和和的黎烟，怎么就爱怼他呢？
这大概才是他们能在异国他乡成为朋友，并且一直是朋友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