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觊觎

廖东回到家后，他几个好哥们闻风而动，知道他回来了，第二天就要给他接风洗尘。

许久没见的许世延也来了，还带着个男生，说是同学，叫做谢安宇，这几天来江城旅游。廖东看见许世延处处迁就这个人，不像是对待他们这些哥们，倒像是宠着他。

那个男生长得十分好看，浑身上下带着懒懒散散的气质，有时看他的眉眼觉得这个人傲气的不行，跟他们不像一路人，但人家和他们这伙人也很能聊得开。

他和许世延很长时间没见，俩人聊了聊近况，话题自然而然扯到谈恋爱上，许世延知道廖东谈了一段短暂的恋爱，知道他分手了，便安慰了几句。

廖东还记得毕业聚餐那天许世延把陆婷拒绝了的情景，促狭地问他，“阿延应该很受欢迎吧，还是谈了恋爱不告诉我们这些哥们。”

“我啊……倒是有一个有好感的人。”说起来的时候，许世延的表情变得非常温柔。

许世延一直都是个克制而有分寸的人，平时只看到他待人接物如沐春风，八面玲珑的一面，而私人的情绪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跟他们这帮兄弟待在一起还算比较放松的，但廖东从来没有用这样欢喜的语气来提起一个人。

廖东按耐住自己八卦的心，“怎么认识的？你要追她吗？”

许世延喝了一口手中的酒，眼睛里笑意渐深，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带着点不可言说的表情，“我就是，有时看着他就想欺负他而已。”

廖东听着这句话还没咂么过味来，觉得怪怪的，就看到一旁的谢安宇拿着外套过来。

在酒吧嘈杂的环境里，他冲许世延说话，声音挺大了，连对面的廖东都听见说他要回去，而许世延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谢安宇拽着他领子凑到他耳边又说了一遍。

许世延这次听见了，廖东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得意，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许世延站起身跟他告别，说先走了，然后廖东就看着自己的好友被谢安宇揽着肩膀带走了。

廖东突然打了个冷战，觉得两个人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

回到家后的暑假其实只剩半个多月，廖东就约约朋友打篮球，每日去赵师傅的跆拳道馆教教小朋友，过的倒也清闲。

那日他心血来潮刷自己的微博，发现好久没看过的微博居然涨了好几个粉，不过都是营销号僵尸粉，他也懒得删。有一个id一看不是僵尸粉的，叫上好嘉嘉嘉。

他点进人家主页，发现是个画画的，粉丝还有好几千，这个人发的微博一般都是练习的作品，有动漫同人，还有Q版小人，挺可爱的。

廖东一时想不起来自己的朋友里有会画画的，想不通这人怎么关注了他。

他发了个私信，就问她是不是他的朋友。

那边嘉语手机差点吓掉，万年不玩微博的廖东给她发私信，她才发现自己没有设置偷偷关注，一时大意了。

她赶紧取关，并且火速改了个id，确保那人不可能搜索到她。

做完这一切嘉语才笑自己太大惊小怪，虽然自己在微博上发了好多Q版小人，里面好几个是以廖东为原型画的，但以廖东的性格，基本上不会察觉出什么。

结果这边惊魂甫定，微信又炸了，她刚发了条朋友圈，说自己选修跆拳道，老师只给了70分，结果就看见廖东在下面回复，江城道馆，包教包会，值得拥有。

这是，要教她跆拳道的意思吗？

嘉语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有可能廖东只是告诉他学不会的话可以专门找个道馆，但也有可能让她去江城道馆找他，毕竟那里的老师也是他的老师啊。

但天地良心，嘉语对这项运动没什么好感，她当时只是运气差被退选了，只剩跆拳道课可以上了啊。

等嘉语自己真的站在江城道馆的门口时，才察觉到自己又干了蠢事。

江城道馆门口广告牌上写着，长期招生，5到12岁均可报名。

她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听到廖东的声音，“嘉语，好巧啊，你真的要来学跆拳道啊？你年纪是大了点，要不要我跟教练说说，通融通融啊。”

嘉语从来没觉得廖东声音这么欠揍过，哪怕是爱豆光环也快要维持不住了。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转过头想怼回去，就看见那个男孩穿着道服站在那里，洁白的跆拳道服，腰带束在腰间，显得他身材比例极好，领口处露着形状好看的锁骨，嘉语站在台阶下，只看到他美好的下颌。

嘉语觉得自己可能是廖东的颜粉，顿时就把生气给忘到九霄云外。她听见自己怂到不行地说，“我……才不是来学跆拳道的呢。”如此没有气势，想怼回去却只有这么弱弱的一句，她只好转身就走。

廖东看她这么不禁逗，赶紧拉住她，说，“开玩笑的嘛，你想练练吗？我陪你啊。”

嘉语听到意想之中的的话，这才停下来，说，“我的年纪不符合了吧？”她指了指五至十二岁，“还是算了吧……”

廖东看嘉语傲骄的小样子，心里好像有只幼稚的小兔子蹦蹦跳，他手痒心也痒，就想一把薅住揉揉毛。

他说，“你就是小朋友，好了吧？我今天在这里代课，可以给你开小灶，教你几个绝招，不知道嘉语小朋友愿不愿意？”

嘉语听着他叫她小朋友，那点别扭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们，她红着脸着他进了道馆，廖东说，“你等我半个小时可以吗？我带的小朋友的课还有一会就下课了，到时候我教你，女孩子学了防狼也有用。”

嘉语点头，廖东怕她无聊，还把自己的iPad给她玩，又给她倒了水拿了小零食，然后才去前面教课。

嘉语没玩ipad，反而在帘子后面心安理得看他教小孩子。

不得不说，廖东对小孩子还挺有一套的，不是宠着惯着，教课有点严厉，但是又很能和小孩子打成一片，男孩子都又怕又喜欢。

自由练习的时候，廖东就来后面找她，一会跟她说这些小孩子多难教，一会又说他们多可爱。

下课后，小孩子们都往她待着的地方过来了，嘉语才发现这里是个更衣室。

几个男孩看见她在这儿，一脸鬼灵精怪的表情说，“姐姐！你是来等教练的嘛？”“姐姐，你是教练女朋友吗？”嘉语笑着回答，“不是啊，我也是来学跆拳道的啊，他也是我教练。”

说着她往屋外走，把地方留给小孩们换衣服。廖东在前面听到她的回答，反而心里怪怪的，为什么是个人就觉得自己和韩嘉语是一对啊，不过她倒是否认的干脆。

等到小孩子们都走了，廖东才开始给嘉语上课，他纠正了嘉语号好几个动作以后，哭笑不得地问她，“你是怎么学跆拳道的？基本动作都不标准啊。”

我根本就不想学啊，老师当时教的我记住了，我现在当然忘了啊。嘉语生无可恋地想。

“我又不是自己选的跆拳道课，就是被踢了呗。”她嘟囔着说。

“原来是这样，你还怪老师给你低分。”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小声说着原因，觉得韩嘉语有点可爱。

“我当时动作是很标准的，老师嫌我力量不够。我就想学几招打个小流氓啥的，没什么高要求。”她撇撇嘴，力气小又不是她的错。她是希望自己跟那个找她对练的学姐一样厉害，但是她做不到啊。

廖东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说，“这样，我也不教你这些了，你来都来了，一会我带你去吃饭，把上次欠的补上，我先教你几招，这个不需要力气。”

嘉语有模有样学这动作，却又三心二意看廖东，男生认真的侧脸，帅得一塌糊涂。

廖东看她架势不错，就是有些地方用力的地方不对，他也没注意太多，就直接上手摆弄她的手脚，教她动作。

嘉语感觉到背后站着的人，他的胸膛就抵着背，像是在后面环抱她一样，他每一说个字，呼吸就浅浅的打在嘉语的耳后，嘉语浑身都绷紧了，紧张地脑子里一片混沌，她觉得自己耳朵肯定红了。

她听见廖东说，“我一只手现在锁住了你的脖子，一只手又制住了你两只手，你应该狠狠踩我的脚，咬我的手，然后挣扎，将我绊倒，你明白了吗？来，你做一遍。”

嘉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动作要领，等廖东话音刚落，她就一气呵成地把动作做完了。

廖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嘉语其实动作很收敛，咬他也没用力，但他没想到她这么快，他是专门练过的，以至于身体条件发射在往下倒的时候，直接也将她撂下了。

嘉语两眼冒金星，摔在地板上时，心想，自己果然是和跆拳道八字不合。

廖东没想到自己把女生给打了，心里有点愧疚，他看嘉语倒在那儿没起来，便慌张的去扶她，嘴里问着，“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没收住力气。”

嘉语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躺在那里不肯起来，用手遮住眼睛，看起来像是在哭。

廖东这下彻底慌了，他以为嘉语受伤了，伸手想把她抱起来，送到医院去。

嘉语哪敢让他抱，在他扶起她肩膀，又用手勾她腿弯的时候，就只好睁开眼赶紧说，“我没事，就是累了躺会啊！”她把他推开了，眼中盛满了恶作剧成功的笑意。

廖东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嘉语，像只狡猾的小狐狸，眼睛弯成月牙，胸膛因为憋笑微微起伏着。

他仿佛是受到了蛊惑，失神的摸了一下嘉语的眼睛。

嘉语啪一下打掉他的手，脸也红了，如同绯樱。

“抱歉，我下手重了。”廖东说，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于是索性丢到一边，“嘉语，很有天分嘛，这不是学的很好。”他岔开话题，试图打破爱有些暧昧的氛围。

“没关系。”嘉语说罢，笑意也收住了，她不敢再看廖东。

刚刚的氛围过于暧昧了，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眼前这个人是她满心欢喜喜欢着的，但她却又在怨恨着。他和另外的一个女孩刚刚结束关系，心里到底有没有彻底放下，她不知道。

夏日的余晖照进跆拳道馆，好像给这个旧旧的房间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泽，一时之间的静谧，令两个人都无所适从。好在嘉语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到一边去接电话，廖东也赶紧去把道馆收拾好了。

“廖东，我家里有点事情，要先走了，下次再一起吃饭吧。”女孩站在窗前，在廖东眼里投下一个剪影，割裂了瑰丽黄昏。

“那我送你吧。”

事实上，廖东也没有送韩嘉语到家门口，廖东就住在江城道馆附近，而嘉语要乘坐12路公交车，也就几个站的车程，不远，但也相隔了好几条街道。

面前的女孩子眼睛弯弯，对廖东说，“你家不是就在附近么？你送我到公交站吧，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家吧。”本来想送嘉语到家的廖东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就住附近？”

“我记得你填的入学信息表，地址就在这边啊？”嘉语赶紧找了个理由，她可不敢告诉他入学信息表只有班长那里有，自己是偷看的。

12路公交站牌已经十分破旧，伫立在街道边，如果不是江城本地人，恐怕根本看不到这个站牌。

它掩在树荫里，像是一个柳暗花明的所在，街道边种满了香樟树，树影投在地面。

嘉语看着那些斑驳交错的光与暗，心跳砰砰，她只要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就抑制不住地欢喜。

廖东，廖东，只要念着他的名字，就会觉得心口发烫，她对他的觊觎，还有不为人知的占有欲，而他不知道，她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廖东，我……”我喜欢你，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诶，嘉语，12路过来了！”廖东没听清女孩说什么，他看着公交车出现在路口，低头提醒嘉语。

从嘉语的角度，看到他垂下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她没说出口的话就在喉间，也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失去勇气。

她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看着廖东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那些香樟的影子在他身上交错，他背脊挺直，宛如青松。她的少年是照着她喜欢的样子长出来的，她喜欢了他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