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根据调查出的监控可以断定，事故车是从白峰路驶出，从中经过侯马街，再到午马街，最后才开往码头的事故案发地。
这段没有监控的侯马街，最让人疑惑难解，暮春带着警务人员从中作了勘察，然而调查进展却很不顺利。
根本没有在附近发现什么呕吐物或者是排泄物，只要是和死者有什么关联的，几乎都没能在这段路搜寻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看着工作人员乏力的拉着搜救犬，来来回回已经溜了好几趟，发干的喉咙在此刻也像是截然停渴。
停下沉重的脚步，暮春突然眉头一皱。只觉得浑身难耐，像是空虚禁渡的身子被突然束缚般，一股脑儿的焦虑不知从何而来。
打开烟盒，走到公路的小树旁，点燃一支，吸过几口，焦虑和不安似乎也随着烟瘾由此缓下一阵。
瞧着远处累瘫的搜救犬此时正坐在地上吐着舌头，含痰嘴哈的像是把一天的精力都已消耗完。
虽是余心不忍，可想想就这样放弃搜寻，觉得对工作未免有点太不尽责。
让警员们稍稍休息片刻，暮春朝着警车走了过去，丢过烟头，打开车门，便独自一人驾上了车。
眼下除了侯马街有可能是死者生前最后一个落脚点外，白峰路倒也有这样的可能性，一路一边忖思着，一边将车子停在了路旁。
白峰路是通往高庭小区的必要入口，前面是高庭小区，除了高庭小区内有监控外，白峰路整条路段都显得灰色黯然。
注意到一路没有摄像头，看着一排排矮小旧舍，暮春坐在车上无奈的冷笑了一阵。
这‘白峰路’虽然听起来琅琅上口，颇有一丝清新俊逸之感，可当走出车门的那一刻，那股让人脑热的冲动犹如顷刻之间被人浇了一盆凉水。
东零西落的塑料袋遍布在各个楼舍的门廊上，好端端的大马路就这样成了垃圾堆，看了都令人觉得惋惜。
尽管在这样凉嗖嗖的秋季天，瓜皮、果屑腐烂发出的一丝丝恶臭味还是能把那些讨厌的苍蝇蚊子引来这种地方。
这样的旧舍居民楼，由于建立年久，没有固定的保洁人员，月租一般都是廉价的一两百来块钱，就能暂居在此处。
所以住宅在此处的一般都是那些外地打工仔打工妹。
只为谋利求生，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似如狼藉般的废墟对于他们来说关上门，眼不见就能净，有时候想想他们还真挺令人佩服。
暮春边想着一边捂住鼻子走进车内。想到像马花文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才对。
于是关上车窗一路又朝着高庭小区开了过去。
车子开往高庭小区，暮春像是得到了刚才那阵的解脱，散步似的提起步伐，怀着一颗好奇心走进监控室内。
然而转眼间，一个小时过去……
暮春像是一副毫无所获的从监控室走出，少了一份当时的好奇，脸上又似添了一份愁虑。
小区内并未查到那辆事故车进入过该小区，死者马花文的身影也未曾见过进入到这小区内。
看样子那辆黑色奔驰车，昨天晚上应该就在白峰路停歇过，死者最后上车的地点很有可能在白峰路，想到这点暮春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徒步走出高庭小区，像赛跑似的匆匆来到白峰路旁的居民楼。
“你好！我叫暮春！请问你住在这一带么？”
一路漫步思索的暮春，走到居民楼十三栋，恰巧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背着肩包正要走进屋内。
女人三十来岁，穿着十分性感，身材很妩媚，一身红色旗袍打扮，凹凸有致的身材上裸露着丰满迷人的曲线，脸上很白，没有一丝皱纹，在一头波浪卷的红发映衬下，身姿和样貌都显得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可眉毛下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却显得异常的红，看来这个女人的夜生活应该丰富多彩。暮春暗自猜想。
“是的！有什么事么？”看见暮春亮出警员证，女人立刻的停下步伐，瞧了瞧。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昨天晚上见过这个人么？”说着暮春从衣袋拿出了一张相片。
看着相片上的男子，女人立刻揪起了眉头，像是对相片上的男子极为厌恶。
“这是？”女人瞪大眼睛瞧过一阵“见过！不过是在以前，他不就是放高利贷的马花文嘛！”
“你们认识？”
“也不能说认识，只是经常碰见。他经常在娱乐场所出现，这个人是个大色狼！除了经常在一些私人场所出现外，业余时间一般都会去酒吧，K歌厅那些地方，去调戏一些长的稍微有点姿色的漂亮小姐。”女人脸上显得不以为然的样子。
听到女人对死者的简单描述，暮春拍了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弥茶KTV的伴酒。”边说着女人竟然从暮春的衣袋的烟盒内拿出了一支烟“可以借个火么？”
暮春一脸懵愣的掏出打火机。
说好听点是个伴酒，说难听点就是个舞小姐，就算不说，暮春也能明白，那种地方的女人，从男人身上掏烟已经掏习惯，一般都会是这样的生活习性。
“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在这附近看见过奇怪或听到过不寻常的事？”
会这样问，完全是出于暮春自己个人猜想，想到马花文，这样生活丰富多彩的人生，会在监控下进入到这一带，准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奇怪的事？”女人挠头思索了一阵“应该不能算吧！”
“不过我倒是在今天凌晨下班时在二楼时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喊。”
“嗯？什么时候？”暮春睁大眼球，像是发现了新疑点。
“大概是在今天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吧。”
“哦？是什么样的叫喊呢？”
“具体没听清楚，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因为昨天雨很大，把我身上都淋湿了，我下了班就直接去浴室洗澡了。当时声音很小。起初，我以为大半夜的，应该是情侣浴火难耐，但后来发觉声音好像是小巷子传来的，好像听见有个女的在叫救命。”
“救命？”暮春凑紧了眉头，当听到这个词，暮春似乎总感觉不太对劲。
“好像是听见有个女人这样叫过。”女人不确定的说道“但是后来当我洗好澡到客厅打开窗户时，却发现窗外什么人也没有。我想应该……是我听错了吧。”女人重复强调了一句。
“那当时有没看见外面有黑色的车子停在附近呢？”
“停车的倒是没有，不过当我洗好澡打开窗，恰巧有一辆车子路过！”女人肯定的说道。
“路过？是什么样的车子呢？”暮春立刻激动的从衣袋中摸出了一根烟点燃。
“好像是一辆黑色的，因为路灯不太亮我只是刚好看到车屁股从这开走。
“是奔驰车么？”暮春捏紧了烟屁股，听到是辆黑色车，显而联想到了马花文的事故车。
“不太清楚！因为我是从侧面看过去的。
“那你家的房子在哪？”就是这栋。女人朝着身后的小房子示意了一眼。
“你家的浴室窗户朝向和客厅一样么？”
“浴室朝小巷！”女人抽了口烟，指了指。
暮春点了点头说：“也就是说你当时听见的声音是从这条小巷传过来的对吧！”
“是的！”
暮春朝着四周看了看，在前方刚好有个弯道，根据女人的言辞可以说明，死者很有可能昨天晚上来过这，试图对一名女性做过什么事。从描述事情经过到死者离开前面三差路的时间段非常接近。这一线索无疑让暮春觉得整个案件和女人说的事件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说马花文是死于意外，似乎显得太过牵强。
“嗯！谢谢，谢谢你的配合！”暮春礼貌的拱手作了告别，便转身要走。
女人转过身，也没多说什么，朝着屋子便走进了屋内……
就在暮春想快点离开这样的污浊臭地之时，手机刚好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震动。
“喂？”暮春接过电话，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暮警官，我查过了马花文的账本名单内，那些还欠他钱的人，在昨天他们都没和死者见过面，并且在死者的死亡时间段内，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嗯好，我明白了。”
“不过……”
“不过什么？”暮春追问到。
“不过我刚才和冯法医去了一趟停尸房。”
“你说和冯法医？”
听到洪符和冯法医一起，暮春顿时一阵欣喜，没想到前段时间已经病假告休的冯法医这么快就回来了。
“暮警官，冯法医刚才在尸体上发现一个小疑点。”
“小疑点？”
“算了。还是让冯法医和你说吧。”
“喂，小春啊。”
电话停过几秒后，突然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冯叔你讲，我在听。”
“我们在死者额头玻璃创伤部位，发现了死者额头少了一块约为直径5毫米左右的表皮组织。”
“啊？”暮春愣头一颤“是人为所致么？”
“那倒不像，因为在伤口处除了一些细小玻璃碎沫外，没有其他金属元素一类的东西。”
“那会不会是死者由于刹车受到撞击后表皮层划落的缘故？”
“的确！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我想你也知道，有一种东西只要触碰到人的皮肤就会形成针孔状大小的小面积黑色灼伤。”
“啊！”听到这，暮春立即睁大了瞳仁，像是突然明白过来“冯叔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试图将死者电晕，然后将死者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确实也有这个可能性，不过很遗憾我刚才去事故车上没能发现死者掉落的表皮层组织。”
“会不会是掉落的表皮组织被海水冲走了。”
“要真是这样，这案子那可就不好查了。”
“哎……”暮春叹了口气，知道要是这样的线索被终断，那将意味什么。
“我们除了详细勘察过死者外，还在死者的事故车内发现了一处不寻常的迹象。”
“不寻常？”暮春惊讶的挑了挑眉。
“是的，在事故车的后备箱内，对挨着最左边后座后背的位置，我们竟然收集了到了五个手指印，经过检验，手指印是死者左手上的指纹。”
暮春站在原地，接听着手机，表情显得瞠目无言，所有的困惑疑难，仿佛被空气刹那间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