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功能主义

功能主义属于国际关系自由主义理论范畴。功能主义又分米特朗尼（D.Mitrany）的旧功能主义、哈斯的新功能主义，以及近年来以霍克（L.Hooghe）和马科斯（G.Marks）为代表的后功能主义，三者之间是承继、修正与发扬的关系。

（一）旧功能主义

旧功能主义的创始人米特朗尼把其理论称为“功能主义”。为了避免与新功能主义、后功能主义混淆，我们加“旧”字以便分晓。米特朗尼的代表作是1943年出版的《有效的和平机制》（A Working Peace System）。旧功能主义是理解欧洲一体化的基础理论，主要观点有：（1）强调技术化和非政治化。米特朗尼认为，20世纪世界上技术问题日益增加，这是“事务之间的关系”，而不是政治或社会关系。^[21]解决这些问题有两个基本途径：一是通过跨国合作，在全球范围内建立具体领域的国际组织来解决；二是这些问题的决策者最好是不涉及政治、军事等“高级政治”的技术专家。（2）提出“扩展”（ramification）概念。具体而言，就是指在某个领域的成功合作会带动其他领域的合作。在经济领域的合作最终将扩展到政治领域，“经济统一将为政治协议建构基础”。^[22]（3）削弱民族国家作用，认为民族国家间的相互竞争是国际冲突的主要根源。对米特朗尼的旧功能主义，有学者评价道：“功能性合作为以国际组织为形式的国际制度和以多边主义为基础的国际机制奠定了重要基础，它们最终将削弱民族国家的重要意义。”^[23]

（二）新功能主义

在功能主义的三大理论中，新功能主义最为显要，一度被认为是欧洲一体化的官方理论，把一体化理论与新功能主义看作是一对近义词。^[24]新功能主义产生于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新功能主义是欧洲一体化启动后，在对旧功能主义修正的基础上发展而来，代表学者有哈斯、林德伯格等。新功能主义的基本观点有：（1）强调一体化的政治化。与旧功能主义的技术化和非政治化不同，新功能主义强调一体化的政治动因，认为一体化是“各种政治力量（利益集团、政党、政府、国际机构）因追求利益而施加压力所产生的作用”，^[25]经济福利与政治权力是相互交融的。^[26]（2）“外溢”（spill-over）是新功能主义的核心概念，是对旧功能主义的“扩展”概念的发展。外溢是一体化的重要动力，指的是从一个部门及地区向另一个部门及地区扩散的过程。外溢又分为功能外溢和政治外溢。（3）重视非国家行为体，特别是超国家机构的作用。新功能主义认为，超国家机构、地区层面的利益集团和社会运动也是一体化的动力。由于有时外溢并不完全是自发的，因此需要更高权威的超国家机构来协调。^[27]

（三）后功能主义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欧盟的成立，欧洲一体化不仅仅停留在经济领域，而是逐渐向社会、政治、防务等领域扩展。与此同时，欧盟运行过程中也出现了新问题，那就是尽管欧洲一体化所产生的经济福利在不断上升，但是民众对一体化的认可度却在下降，其原因在于，“欧洲一体化在国内日益被大众意见和政党政治‘政治化’是当前欧盟困境的根源”。^[28]在此背景下，2009年美国学者霍克和马科斯在修正新功能主义基础上，吸收建构主义的社会建构、社会认同等理论观点，提出后功能主义理论。后功能主义的主要观点有：（1）社会认同成为影响欧洲一体化前途的重要问题，那么如何把社会认同调动起来也就成了欧洲一体化进一步发展的关键。^[29]社会认同成为研究欧洲一体化的重要变量之一。（2）欧洲一体化已经国内政治化。^[30]除了经济利益因素外，成员国国内的政党竞争、利益集团、公众意识也能左右欧洲一体化的发展。欧洲一体化不单单是国家与超国家之间的事情，而是超国家、国家、政党、公众等多个层次综合作用下的产物。（3）与新旧功能主义强调“精英驱动”不同，社会力量、公众参与也成为一体化的驱动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