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基本思路与研究方法

（一）基本思路

依据以上理论基点，本研究将袁世凯的帝制复辟置于近代中国政治转型的历史进程中，通过对清末民初政权建设状况的具体考察和比较分析，深入考察袁世凯政权建设的两难处境和由此产生的种种危机，以及袁世凯的应对方式和应对结果。具体研究思路如下。

首先，本书指出，近代化进程中复辟与近代革命的消极性和新政权的建设能力密切相关，复辟政治现象的发生彰显了革命后新生政权权威建设能力的不足，合法性与有效性是强有力的中央权威赖以存在的两个支点，二者之间的良性互动是中央权威维系的基础。通过考察和比较分析晚清政权和革命政权维系的困境，揭示了清末民初政权的合法性与有效性的张力态势，以及这种张力瓦解统治者及其制度选择的合法性的实然逻辑。

其次，本书着重分析了袁世凯建构中央权威的政治思考及其理想诉求。由于多重权威竞争挑战的接连出现，袁世凯不但没有建立起强有力的政治权威，反而陷入更加严重的权威危机中。共和制的框架下无力保证合法性与有效性低度结合的袁世凯，在路径依赖思维的趋势下，开始了将其独裁式的集权体系与帝制政权进行结合的政治行动，企图通过传统统治模式的复归来构建强有力的中央权威。然而，帝国制度的重建不但没有扭转袁世凯政权的统治危机，反而彻底剥夺了袁世凯政权的统治资格。

再次，在系统阐释民主政权失败和袁世凯帝制政权终结根源的基础上，再次提出合法性与有效性的张力是制约近代转型的“瓶颈”因素，其直接导致近代中国陷入国家主导力量缺失的政治困境。

最后，通过对近代世界政治转型中的中国、英国、法国出现的复辟政治现象的比较分析，进一步凸显袁世凯帝制复辟必然终结的客观逻辑：关于相同点的分析，有效阐释了复辟政治现象发生和终结的根源，而且揭示了制约近代世界由专制政治向民主政治转型的瓶颈；对差异点的探究，集中揭示了不同国家的客观情势影响和形塑“朝代国家”向“民主国家”转型差异的内在逻辑。由此形成一个对复辟政治现象的类型划分、异同比较、发生原因、运作过程、终结节点以及结果影响等维度的政治学解释，拓展和建构理解复辟政治现象的空间。

（二）研究方法

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指导下，本研究具体采用以下主要方法。

1.历史政治学分析法

这是本书采用的一个基本研究方法。历史政治学不是对过去政治事件的描述，而是一种关心政治形态的流动与兴替，并对政治事件如此展开的动因给予科学解释的研究方法。这一研究方法试图实现范式与事实的结合，使我们能够在历史的运动中审视逻辑的生命力，力图克服历史学与政治学之间的断裂与隔膜问题。如果把政权结构转化为某种范式的对应物，而把丰富的历史过程排除在它的视野之外，就会割裂现在与过去的相似性和差异性，从而导致政治学陷入致命的“解释危机”之中。历史政治学的研究方法突破了政治学之“范式主义”的教条影响，实现政治学研究的“历史学转向”，引导人们把历史从目的论的意识形态化的占有中解放出来，通过返回历史过程本身，寻找主导历史演展的逻辑依据；同时又把历史从客观论的碎片化肢解中解放出来，不掉入考据陷阱，克服考据史学之逻辑缺失的弊端，力图从长波段的历史运动中展现理论范式的解释力量。^[39]

2.宏观-微观政治分析法

如果说历史政治学关注的是政治形态的流动与兴替，那么宏观政治分析与微观政治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关注的就是政治形态流动与兴替的宏观社会背景与具体的历史情境。本研究以政权建设尤其是中央政权的建设为主线，以民初复辟政治现象为对象，把宏观的结构性分析和微观的主体行动分析结合起来：宏观分析突出的是社会、经济、历史条件对于政治转型的客观制约以及提供给政治行动者的历史契机；微观分析则突出强调了政治行动者的行动方式（策略选择）与目标取向（偏好）对于政治转型的主观制约性。这一方法将使我们对复辟政治现象的分析更加客观。

3.结构-功能分析方法

结构功能理论强调社会是一个整体，社会中各个部分、各个单位都是互相联系互相作用的，任何一个单位都不是孤立地发挥自己的作用，而是与其他部门或单位互相配合，并由此实现了社会整合。^[40]这一理论最重要的两个概念是结构和功能。功能是指政治体系中的各个部分所发挥的作用，或所产生的结果，这些作用或结果可以对体系的生存、稳定以及延续的时间产生重要的影响；而结构则是产生这些作用和效果的单位。通过对民国初期政权结构及其相互关系分析，来探究不同政治精英和知识精英选择政权建设模式的强烈“效能”倾向，以及这种制度选择的“效能”倾向对民国初期政治体制结构与功能关系的异化影响。

4.比较分析方法

比较分析法旨在分析事物发展变化的个性特点和共同特征，揭示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及其在特定条件下的表现和变异。借助这一研究方法，本书归纳了复辟政治的类型及其异同之处，在挖掘不同类型复辟现象的共同特性的基础上，限定了本研究的具体对象和分析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