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玻尔举例法
“我…”
懂个屁啦。
完全是云里雾里，倒不如说，从你又开始引用学究术语开始，就一句话都听不懂了啦！
“完全云里雾……啊，嘛，倒也不能这么说。但是……”
真不知道到底该说是我太菜，还是左莉太不擅长话术啊。
总之我尴尬地偏开了视线。
“怎么说呢？毕竟你看，我直到现在也只能说是大半个门外汉啊，很多概念确实完全拎不清楚。比方说你刚才说人作用于世界，到底作用了些什么之类的……”
“唔……”
被我这么一说，左莉似乎也为难了。
“可是，就算遥泠姐这么说……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呜，还是说我的说明能力真的有那么差的……诶？玻尔同学你在干嘛？”
斯蒂兰娜在我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刚刚把一只兔头夹到了她的碗里，然后拿着叉子不停地在上面划拉着。
“不是、不是！玻尔同学，兔头不是这么吃的啦……兔头表面也是有肉的！而且如果你想吃里面的东西，应该直接从嘴巴那里去扒它的颌骨……”
“条件，我、叉子、我使用叉子穿刺的来着～，我～相信能搅出兔兔的脑髓～～”
“诶。”
这、这是在演示什么东西吗？
“可是……表面隔着骨头的啊，这不是根本不可能吃到脑子嘛……”
“但是，我相信的～”
斯蒂兰娜在划拉的中途，还举起叉子给我看了一眼。
叉子上已经沾上了不少兔头表面的皮肉。
“而且，有可以吃的东西出现～，所以，相信的理由，有的来着。”
“诶……”
“也就是说……”
左莉跟着吃惊地眨了眨眼。
“无意中‘挥舞叉子’，从兔头上划到了一点儿肉，使人相信‘用叉子在兔头表面划过’能够‘获取内容物’——这样一个微妙的信息让人更加努力地去重复这个条件，就像是历史上很多微妙的谶纬的产生方式？？……这个比喻好厉害啊！”
“很、很厉害吗……”
左莉的惊叹让我不由得更加严肃地对待起了斯蒂兰娜的奇怪行为。
只见随着蒂兰不断地划拉，兔头颅骨表面的划痕越来越深了。
原本划痕还比较浅的时候，叉子的痕迹还显得有些漫无目的，总是容易跑偏而划拉到其他的地方去，甚至画成奇怪的弧线、弧圈，但是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之后，叉子已经几乎不会再出现偏差了，每一次落叉都落在同一道凿痕中，动作轨迹也如出一辙，不再出现任何偏差。
斯蒂兰娜仍然在继续专心致志地操作着。
直到三分钟过去，不知多少次重复之后，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兔子的颅骨彻底破了。
叉子深深地没入露骨之中，斯蒂兰娜拿起叉子，“看”——如此这般向我们展示着，上面沾着一团不大不小糊糊的东西，是兔子的脑髓。
然后斯蒂兰娜拿起另一把一模一样地叉子，再朝同一个地方以相同的动作划下，又舀出来一小团脑髓；换这把叉子的另一部分齿儿，同样的动作，结果还是一样。
“嘶啊……”
这下就完全明白了。
如果斯蒂兰娜一开始下叉的部位不是颅顶，而是其他位置，那就不一定能挖出脑髓；叉子一开始划拉出了那么多道乱七八糟的划痕，谁也不能保证最后裂开的角度就是现在呈现出的这个样子；再加上，这场演示的基础是已经因为烹饪处理而变得无比脆弱的兔头，即使如此也花了足足三分钟……这三分钟在人类历史里等同于多久，如果换更坚固一点的骨头呢？如果用的不是这么尖锐的叉子呢……？？
“所以，”
斯蒂兰娜挥舞叉子，身子晃来晃去有点儿轻飘飘的，看来是已经演示完毕了。
“大姐姐～，懂了的吗？～”
“懂了，懂了！！”
我双手合十，感激不尽地连连点头。
“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真是太厉害了，我现在已经完全明白左莉刚才说的全部都是怎么回事了，蒂兰不愧是蒂兰啊！”
不仅身子这么小巧可爱，解释问题也能做到这么精致简明！
该说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小小斯蒂兰娜吗！？
摸头摸头！
之前因为院赛的缘故，已经好久没和蒂兰亲热过了，这次可要一口气摸个够啊！
“嗯的，嗯的～不客气，的来着～”
斯蒂兰娜也完全没有抗拒的意思，一边顺应着我的摸头，一边顺手把叉子伸进嘴里舔干净，准备去插别的东西来吃。
“……”
但也就在这个瞬间，斯蒂兰娜的身子忽然僵住了。
“呜……”
不止僵住，而且还整个儿颤抖了起来。
“呜，咕呜呜……！”
“……？？”
“……”
“……”
“蒂兰，你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忽然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不……与其说是要哭出来，不如说除了没大哭的声音之外已经泪流满面了耶，整张脸蛋都是红彤彤的！
“玻尔同学……玻尔同学？”
“玻尔学姐？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呜呜，拉——”
“纳？？”
“辣……呜呜呜，辣……呜呜呜呜呜！！！！”
斯蒂兰娜飙着泪花夺路而逃。
“呃。”
“……”
“呃诶……”
我们三人留在餐桌旁边面面相觑。
川味兔头可是以顶级麻辣而闻名的菜式，我还以为这是只要看到它的红色就能明白的常识呢……
话又说回来，看蒂兰逃窜的那个方向，是厕所？……是去漱口去了吗？？
虽说这个兔头确实很辣吧……不过完全没料到，斯蒂兰娜居然会这么怕辣的啊。
不过也就在我目送斯蒂兰娜哭哭啼啼的身影消失在厕所门口时，桌上忽然响起了一阵船钟鸣响似的音乐，定睛一看，是蒂兰遗落在桌面上的手机。
是来电。
屏幕正中央注释着“宁宁”两个字，应该是那个名叫独孤宁宁的鸭舌帽女孩子吧。她和斯蒂兰娜是同僚，也是风纪委员。
也不知道蒂兰要多久才能从卫生间回来，就这么把电话挂断或者撂着也不太好。
我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选择擅自接通了电话。
“喂？喂您好，嗯没错，这里是蒂兰……啊等一等，所以说蒂兰现在不在电话边上，我是庄、呃呃什么……！？”
电话对面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很认真，似乎根本不打算因为那种原因有所拖延的样子。
“……哈啊！？”
“……”
独孤宁宁的话让我大为惊讶——因为蒂兰明明说过她白天才刚忙过一大堆事情的来着。“你说，让她赶紧过去……又有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