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于老头2

今天是仇百度带着孩子们逛星海海洋公园的日子。

按照仇百度的想法来说，星海海洋公园就是一个大型的水族馆。

里面就是装满了各种水产。

好吧，这也许是吃货的想法。

几个孩子好像都是第一次来看海洋水族馆，新奇的不得了，一路都趴在玻璃上，把脸都贴了上去糊成了一块饼。

一路又买着零食，又看各种表演比如说，海豹表演，美人鱼表演什么什么的，一天下来充实又欢快。

晚上出了海洋馆，仇百度带着孩子们去下馆子。

倒也没有去多好的馆子，也就随便找了一个附近的居民区底下开的馆子将就一餐。

孩子们也许是之前过惯了贫穷的生活，相对于高级的餐厅来说，这种看起来就不是很富裕的居民区的楼底下的餐馆还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

如果去那种高级餐馆的话，他们就会下意识的表现出拘束和拘谨来。

还好仇百度也是个不讲究的人，这一点可以说是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使是在吃的这一方面，他也算很随性了。

谁知，当他们整整齐齐地坐好一桌，菜都点完了的时候，一股恶臭却是迎风飘来。

“！”几个孩子最近都习惯了新鲜干净的空气，竟然都捂了捂鼻子。

要知道他们之前住的地方，味道可也不算多好闻。

仇百度心理好笑，但面上确实也有些不愉快，他皱了皱眉，向老板娘喊道“唉，老板娘，请问一下你们这怎么回事啊？什么味儿？你们餐馆的卫生合格吗？”

三连，灵魂拷问。

“哎，小伙子，那是外面运垃圾的，跟我们没关系。

我们这都是干干净净卫卫生生的，不信你可以进我们厨房来看。

都是诚信做生意，小本买卖，不亏良心的，我们都在这里做了十几年了，不诚信，不诚信的话这生意也开不下去啊，你说是吧！”老板娘爽朗大笑着出来，语气隐约还是带了几份讨好，大概是怕他临时不要之前点的单了。

说完这话，她立马跑到门口去吼了一句：“于老头，你能不能不走咱这条街呀，你远点啊！可别耽误了人做生意！”

她转头回身对仇百度笑道：“我们这儿出了个奇人，出了名的惹人厌，天天拖着个垃圾，在这里来回跑，多少人都心里恨他，恨的不行。

小伙子，你也别介意，都是苦命人。不亏良心的。”老板娘说完摇了摇头，在收银台坐下了。

仇百度倒是因此提起了点兴趣，“你说奇人，奇在什么地方呀？”几个孩子也好奇地盯了过来。

老板娘数着收银台的票子，头也不回，大着嗓门，说的腔调莫名有几分忧伤，“嗨，你说我们这生活呀，不就是赚钱养家，图个糊口吗。你说那些有钱的没钱的，生活好的生活坏的，还不就那么回事吗？

可于老头他不一样啊！这老头固执啊！

这么大的年岁了，有没有妻子相伴，又没有儿女照料，自己每天一个人辛辛苦苦的，你说他一个人将将就就养活自己，那也就是一个寻常人。

可他不是，他天天就在那里来回来回的运送垃圾。居民区后面呀，有一个小山包，据说之前好像是什么出名的小华山，现在那儿就是个巨大的垃圾堆。

我们这儿啊，没有垃圾回收处，也没啥人管，最近的垃圾处理厂，垃圾焚烧厂那都是五公里开外，你说现在的人，谁没事走五公里去扔个垃圾啊？

居民啊，图方便都把垃圾往后面那个小华山那边堆，久而久之，那山可不就只剩个小山包，下面都是垃圾山。

这于老头啊，据说之前是个什么小华山护林人。

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护林人呢？当年那批职工早走完了，就剩个于老头还活着，死死守在那里，搭了个小木屋住在垃圾堆里。

他也有补助金，也算养得活自己吧，但他就不过正常人的生活。

一天到晚就把推着他那小破平板车，把垃圾一袋一袋扎好，天天运到五公里外的垃圾焚烧厂里面去。

最初嘛，这人啊，心里都愧疚啊，这是他们扔的垃圾，于老头，帮他们运送走了，他们还怪不好意思，可这时间一长，这垃圾的味儿啊，满街的飘，可不惹人烦吗？

很快呀就招来周围居民一阵埋怨，你看这事办的，搞得那些居民他们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搞得那于老头好像很高尚的样子一样。

可是正常人你看看他整天与垃圾为伍邋邋遢遢的糟糕样子，哪个人敬佩的起来？

又把我们这一片的居民区都给搞得臭哄哄的，整得我们好像住在垃圾堆一样。

有人骂了。

甚至还有人打了他。

可这于老头倔啊，就是不改。每天五趟，雷打不动。

说句实在话，我觉得于老头他是个苦命的，是个好人。可这世道可容不下这样的好人。

瞧瞧看他都把周围人的生活变成了什么样？

说句不好听的，大多数人啊，都盼着他早死呢。

你说这都半只脚踏入棺材了，图个啥呀。

唉，真是…”老板娘说着说着眉眼之间就隆起了小山，她摇着头叹了叹，把所有票子都放好，合上抽屉，进到厨房里面帮忙去了。

几个孩子，面上的表情都不是太好，老大抿着嘴唇。

尤其是王小包，竟然听得流下了眼泪。

而仇百度怔愣在那里，手指握紧了筷子，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

今天的于老头依然完成了五趟的任务。

他回到自己建在垃圾堆深处的破破烂烂的装瓦房中，把疲惫又疼痛的身子埋进破破烂烂的棉絮里面。

他长舒了一口气。

以及他终于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一个笑容。

这笑容，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甚至显得有些丑陋。

棉絮已经有些潮湿了。

但没有可以换的。

床底下的馒头已经冷了，但是又大又白，量大管足。

这是一家早餐店的王二嫂子给他留的，虽然每天仍然十分的嫌恶他，但她终究是个心肠软的女人，是这条街上唯一愿意卖他饭的人，甚至也不咋收他钱。

他心头想着，如果他有个闺女的话，应该就是她那样子吧。

希望山神保佑她呀，她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