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葬礼
葬礼当天，刘航身穿一身黑色衣服早早来到了葬礼的仪式上。
他不知以什么身份去拜祭，躲在远处偷偷的看着秦溪儿。人群中有一个男子和她谈了许久，男子还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依靠，他们虽然举止略有些亲密，但身体接触时略有些僵硬。
秦溪儿从男子身边离开后，刘航大步走到了男子的身旁。“你好。”
男子礼貌的回应了一句“你好”。男子觉察到他停留在秦溪儿身上的目光，忍不住问道:“你是溪儿的同事”
他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只是在工作上有些交集。”
男子很吃惊，双眸不自觉瞪大。“交集？”
“我们公司跟莫琴有一些合作，所以私下跟秦溪儿有一些交流。”
“哎……如果她当时没有放弃音乐，也许能像莫琴一样有名了。可惜啊……”
“她很喜欢音乐吗？”
“何止是喜欢，简直到达了痴迷的地步！她的梦想就是举办一场超大型的小提琴演奏会。为了这个梦想她在国外留学了五年，可不知为什么，她回国后直接找了一份助理工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她碰过小提琴了，甚至性格上也发生了变化。哎……”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她是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吧。要不然谁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呢！”
男子蹙着眉头。“我记得她回国时，阿姨并没有生病啊……说来也奇怪，阿姨向来身体素质很好，怎么莫名其妙的就病了呢！”
刘航觉得有些奇怪，追问道:“阿姨得的什么病啊？”
“老年痴呆……她谁都记得，就是不记得溪儿，总说自己的女儿丢了，甚至去警局报人口失踪了……我记得三个月前，我去看望阿姨，她还给我切水果吃呢，没想到，那竟然是最后一面。哎……”男子又叹了口气。
“痴呆？”刘航心里默念着。他回忆起在警局遇见阿姨的那天，她的精神状态很好，脸色红润，衣服穿着的很整齐，在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到老年痴呆症的病状！
这让刘航想起了他过世的姨姥姥。记得五年前的春节，他见到姨姥姥时，她被人搀扶着，不记得他的名字，好像第一次见他。席间，她没说过几句话，食欲也不佳。第三年他在见到姨姥姥时，她已经忘记了很多人亲人的名字，从钮扣式的衣服改成了套头式，时常需要人照顾她的个人卫生。第五年时，她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甚至出现了大小便失禁的情况，她发病速度很快，最终去世了。
秦溪儿的母亲在患病初期还能做到独自一人准备无误的去警察局报案，且从起点乘车到终点需要20分钟左右，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老人，是如何做到的？这让刘航有些捉摸不透！
“喂……喂……”男子拍了拍刘航的肩膀。
刘航回过神，问:“你刚刚说什么？”
男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句话。“我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哦……编辑助理。”
当男子还想说些其它话题时，他的手机发出了一阵阵强烈的震动声。“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儿聊。”说完，男子走出了10米之外。
刘航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他想跟一个陌生人到底有什么可聊话题，但他不明白，对于一个健谈的人来说，任何话题都可以随意的畅聊一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溪儿就注意到了“不请自来”的刘航，在他回想与男子的谈话时，她出现在他的身旁。“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里没有疑问，而是惊讶。
刘航不知该怎么回答，表情略有些僵硬。
秦溪儿可能意识到刚刚的开场白很不合时宜，急忙道谢。“谢谢你能过来……我这里不需要帮忙，都已经安排好了。”
刘航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这样啊……那不打扰你了。”
在他转身之前，她说了一句。“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刘航点了点头。他控制着自己略有些激动的心情，迈着平稳的步伐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秦溪儿吐了口气，也许将不速之客送走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也许辛劳了一天有些疲惫，从她空洞的眼神里，读不出吐气的原因到底是哪一种。
刘航回到公寓时，马逸还在休息，这是他第一次打破常规，熬夜写稿，看来他对碎尸案极其感兴趣，令他感兴趣的不是案件的血腥和暴力，而是引发此案件的原因。
刘航本想第一时间跟他分享被人邀请一起吃饭的喜悦，但看到睡意正浓的他，为他盖了盖被子，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卧室。
刘航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将身音调成静音模式。电视机屏幕的画面随着遥控器的上下移动不断切换着，最终定格在青春偶像剧的频道。他看着剧中热恋的男女，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他向来讨厌一成不变的俗套剧情，但今天他看的如痴如醉！
五集过后，马逸推开了卧室的门，他弯着腰走进厨房，将香肠一分为二，递给刘航一半，自己留下一半。他囫囵的吞下了香肠，接着，将一杯水一饮而尽，口中吐出一口气后，他又走进了卧室。
刘航看马逸完成一些列的动作后，将视线拉回电视机屏幕前。他小口的吃着香肠，沉浸在爱意满满的剧情中。
他将最后一口香肠放入嘴里，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情了。
晚上八点。
从送餐员手中接过外卖后，刘航将马逸叫醒了。
马逸靠着敏锐的嗅觉准确找到了食物的方位。他双眼微垂，眼神迷离。
相比马逸，刘航的吃相文雅许多。
半饱过后，马逸才略有些精神。“你今天去哪了？”
“秦溪儿母亲的葬礼，我过去帮忙了。”
马逸双眼茫然。“秦溪儿是谁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之前一起工作的同事吗？”
“她是莫琴的助理。你不觉得秦溪儿这名字挺好听的嘛。”
马逸微微挑眉，额头上露出了浅浅的皱纹，坏笑的说道:“诶，你们……才几天的时间，你们的关系就这么亲密了！”他忍住不住八卦，继续说道。“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追到她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去献殷勤了，但我感觉她不太领情，可能我打扰到她的日常生活了吧！”
马逸拍了一下桌角，“什么……我觉得你是想多了。你看啊，换做是你的亲人去世，你哪有精力去谈恋爱，对吧。”刘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继续说，“你得给她一些时间，正好你们可以多了解一下对方。慢慢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刘航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他这个长年单身的人，怎么会有如此了解。“你是不是经常追女孩！”
他一脸狐疑的看着刘航。刘航接着说:“要不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他右手握拳与嘴唇相碰后，轻咳了两声，又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他开口说:“孩子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什么都懂了！”
刘航踢了一脚他屁股下的椅子。“快快快，滚回卧室睡觉去。”
马逸左右摇晃了两下上半身，喝了一大口水后，站起身，向卧室走去。他左腿刚迈进卧室的门，又收了回来。他扭头看向办公桌，一秒钟后，大喊道:“刘航！刘航！刘航！”
刘航不紧不慢的从厨房走出。“叫那么大声干嘛……怎么了？”
“外卖加起来花了多少钱？”
刘航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嗯……86块。”
“我付的款！”
刘航以为他说的是问句，便回答说:“对啊！要不然你为是我啊，别闹了，我哪有钱。我是一个穷光蛋，穷呀穷光蛋……”他一边哼唱着最后一句话，一边快步消失在马逸的视线范围之内。
马逸闭着双眼，用右手捂住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劝慰自己说:“没事，就当吃了顿排骨。”
刘航从厨房探出头来，偷偷观察着马逸的一举一动，看他走进卧室，才长舒了一口气。
刘航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抠，怎么就不能像我一样大方呢！”
但刘航不知道的是，马逸很想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为此省吃俭用、紧衣缩食。面对日益增长的房价，以目前的薪资来说，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若不是刘航住在这里，他不会三天两头的买肉类食品，更不会为了照顾刘航的饮食习惯，而打破他多年的饮食规律。
刘航将餐具整理干净后，便回到卧室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