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土匪做法
一个时辰后,他们到了长海关。
长海关临近东昌府的东城门,近海,周遭的建筑以厚重坚固的乌石为主料,四方对称,大气古朴。
他们的马车行在长海关的街道,李峤探出头来,还能闻到大海的气息。
四周不像官势区那样富有生活气息,在这里生活的人骨子里都透露出纪律,大街上行走的皆是男儿郎,看了一路,不曾见一女。
而且这些男儿郎的身上大都带着横刀,骄傲地走过街头。街上的氛围有些冷清,跟热闹的郾城完全是两个样子。
明明是城区,却给人感觉像半个军营。
秦驹道:“长海关人人尚武,在大梁都是出了名的。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些人相貌较幼却一脸狠厉?”
此话一出,李峤也注意到了。有一部分人或多或少同周围人不一样,他们的身量较矮,眼睛圆润,若非带着横刀,根本不像练武之人。
“长海关剿杀海寇多年,一些海寇服降后,就留在这里跟当地人通婚。”秦驹小声道:“正因如此,长海关也被贯上匪势这个诨名,你在此地千万不要提起此事,小心惹火上身。”
不久后,马车停了。
一座府邸出现在眼前,两根双人怀抱的四方乌石柱,匾额以赤金泼洒出一个“封”字,一名管家样的人迎上来道:
“三位请下车,关主已在大堂为三位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未免也太客气了吧?
他三人下车进入封府,那两个带刀青年紧跟在他们身后。
不愧是长海关的领主封家,这条长长的石廊虽以乌石筑成,雕花琢燕一个都不缺。回廊一转,便有小绿枫,在这片乌灰中安上一抹清色。
李峤仔细观察后,发现封家的每个角落都有盆栽绿植,应是临海,不适宜种花草,所以才放了这些盆栽。
在这个时代,是很大的手比了。
来到一处堂前,管家大声道:“报告关主,人已带到!”
他的这一嗓子吓了三人一跳,李峤暗暗吐槽:还真跟军令一样!
沉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进来。”
大堂内较暗,虽然摆上了酒菜,却叫人无端升起一股压抑的情绪。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无数双眼睛盯住了他,大堂内站着数名带刀青年,好好的一大堂的菜,并没有增添一丝喜乐。
坐在上方的人神情严肃,眉宇间似有杀气,身材壮硕,想必就是长海关的关主封云寒。
他并未赐座,李峤三人就这样站在堂中,他的双手从洗漱后就一直被反绑着,绑了一路,肩膀都酸了。
他心中疑惑:这人怎么还不说话,难不成,还打算晾着他?
终于,二人的目光对视,封云寒道:“你就是射杀屈长老的小儿?”
他气势汹汹,身上带着一股戾气,若非李峤骨子里就是个现代人,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只怕会被他吓得发抖。
他挺起腰板,用比他还大的声音回答:“不错!我,就是青匪降奕!”
若是降奕在此,应该也会这么做。
封云寒还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小子,于是道:“不卑不亢,倒也硬气,跟传闻中的一样。但你杀我门中长老,可认?”
“认!”
“你令我门损失一人,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置你?”
他这话说的奇怪,李峤都被送过来了,还不是任他处置?
李峤道:“屈长老不远千里来郾城,在我青匪寨散步,晚辈不知他身份,疑敌,误杀了他。未曾想此举会令贵派损失惨重,都是晚辈的错,如何处置,任凭关主定夺。”
这话说得句句带刺,李峤这是潜意思地质问:你的人在我这里行踪诡异,你还有理了?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周围带刀的青年人暗道: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封云寒神色不变,良久,倒了一杯酒,命管家端给他。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喝了这杯酒,一切我既往不咎;二,向我求饶加入长海关,我放你一马,还会帮你踏平青匪寨。”
封云寒的这杯酒可不见得只是酒,说不定还有毒。
若他喝了死了,封云寒就算英明果决,处置了害死门中长老的凶手,建立自己的威信;若他不喝,封云寒此举无异于施恩,在外人看来他是怜惜人才,不计前嫌,也能搏一个好名声。
李峤暗道:真是只老狐狸。
众人见此,都认为他会选第二个。
若被押送至此的降奕在,受了至亲的背叛,也会毫不犹豫地选第二个。
只可惜,来的是他李峤,老狐狸今天要翻车。
“多谢封关主的好意。”
没有丝毫犹豫,李峤拿起托盘上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双颊发红,努力稳住身形道:“好烈的酒。”
“你就不怕我毒死你?”
“封关主说的什么话,您赐晚辈酒,晚辈高兴还来不及呢。”
笑话,这个人千里迢迢的命人去偷昆仑山试炼图,东西都还没到手,怎么舍得让他死?
只怕是想施恩于他,让他背叛青匪寨唯他马首是瞻。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要降奕的命。
封云寒有些无措,这个少年喝了烈酒后还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虽然跟他打听到的似乎有些出入,但除了骨子硬外,实在是,实在是……
场面一度很尴尬。
突然,一声大笑打破了沉默。
众人都惊呆了,封云寒在长海关一向是以威严规矩出名,没想到,竟然会因为青匪少主的话笑成这样!
封云寒豪迈的笑道:“你这小子,有点意思!既然你都喝了这杯酒,那我就送你一件礼物。”
突然,他一摔杯!
唰唰!
跟在李峤身后的那两名青年便将刀架在了秦驹二人的脖子上。
秦驹二人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一时不知所措。秦驹还好,稳住了,但秦鸣烽下意识一挣扎,被那人砍了一刀,呜咽一声跪在地上。
封云寒道:“这二人一路押着你,你定吃了不少苦头,我用这二人的血给你洗尘,如何?”
李峤愣在原地,任凭他如何机智,这一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说不承认是匪,这特么哪里不是土匪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