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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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7)诡辩

方才,李怡也硌牙了,但毕竟是自己准外甥媳妇做的菜品,他没好意思责备,这会儿见金珠也闹腾起来了,不禁偷瞄左手边的莫泫卿,就见他家外甥依旧稳如泰山。

恍惚间,荣小九已经上了台阶,月白色的裙摆随风飘荡,上面的花纹若隐若现,每动一下,珍珠散发的光晕仿佛便越盛,同时还伴有淡淡的莲花香袭来。

荣小九再次福身,宫灯洒她含笑的樱唇上,灼灼生华,道“圣人,芙蓉有话要说!”

李怡对外甥之间的眉眼官司,一下子就明白了,道“准!”

荣小九杏眸微睁,瞳仁清亮,道“是,咱们大溏每逢春节家家户户都会包饺子,在民间要包三样在馅料里面,第一种是麸子,寓意幸福。第二是银钱,期许得到财富之意,第三是糖,象征生活甜蜜。而百姓大部分都会放些铜钱,期许着在新的一年会财源滚滚来。”

说着,粉嫩精致的小脸漾起一抹笑意,清丽的嗓音再次想起,徐徐道“诸位大人瞧这三角帆蚌,是否像那圆滚滚金元宝似的水饺?”

“是,有些神似!”

“还真是,确实像饺子!”

荣小九颔首附和,身上的珍珠云肩随着走动,珠光渲染:

忽然她眉目间染上伤感,道“咱们的圣人日理万机,昨日连催生的饺子都未曾来及吃上一个,今日过寿辰,更是劳累了一日。

芙蓉想着给咱们英明神武的圣人总不能同民间那般,吃个塞了铜钱的水饺,便别出心裁,将这三角帆蚌洗净后,就用数百味药材的汤汁制作新菜色。”

金珠眯着眸子,嗤然一笑,道“任芙蓉县主巧舌如簧也不能解释,这同硌牙的硬物有什么干系吧!”

宫灯洒在荣小九含笑的眉眼上,灼灼生华,杏眸如一潭净水,幽幽的看着吐蕃使臣,道“自然有干系,还请金珠公主好好瞧瞧,您吐出的硬物,究竟是何物吧!”

“是颗珠子?”

“是珍珠?”

“还真是珍珠啊!”

无数勋贵将吐出的硬物擦了擦,顿时,露出潋滟的光晕。

荣小九杏眸微抬,淡然一笑,福身道“诸位大人果然是识得珠玉,珍珠属国宝之一,传说珍珠是诸神送给百姓的礼物,且素有康寿之石的美誉,是福禄寿喜的象征。勋贵人家皆喜在婚嫁时以珍珠作礼,寓意圆圆满满。

在民间传说,倘若妇人佩戴珍珠,可以约束自己丈夫的行为举止,不至于在美色面前乱了阵脚、耽误前程。有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得佑平安,提升时运的神效。”

她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渐渐融化人的心房,让人无法抗拒,也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而此时的台下,无数勋贵不禁看得呆滞了,他们从首次见荣小九,就知她的姿容绝美,却不料,这一笑从容不迫,气度不凡,真是倾国倾城。

莫泫卿就这样直直的望着荣小九,不错过那一颦一笑,不禁看得痴了,仿佛想这般天长地久的看下去。

金珠公主的注意力一直在莫泫卿身上,见她心怡的男子对荣小九动心,恨不得将荣小九生吞活剥了。

当下,金珠的眼神宛如淬了毒一般,咬牙切齿道“真是能言善辩,一颗小小的珠子若是都能增福添寿,还需药材做甚?”

荣小九无视金珠公主那狰狞的面容,肆意起来的敌意,依旧笑得如沐春风,道“金珠公主揣测得极是,珍珠乃是吸收天地灵气而成,但同样是艰苦奋斗的结果,也更是珍贵的药材,在文人雅士眼里,生活处处是华章!”

眼下,荣小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她因时间太赶疏忽了,未将三角帆蚌清洗里面了,否则她做得一切努力,便会化作乌有。

是以,荣小九只能全力以赴的编下去。她的言论对于那些蛮夷也许说不通,但是对于文人墨客来说,确实意境极美,毕竟无论是作诗,还是画作,皆是讲究“意境”二字。

金珠气得喘着粗气,倒是赤南德约松眼神微沉,垂眸瞧向荣小九,道“说来听听!”

荣小九黛眉轻挑,顺势抬眸看向吐蕃的席间,道“每颗珍珠都是世间独一无二,不可临摹的,当一颗平凡的沙砾,进入珠蚌的那一刻起,就在考验着它的忍耐与执着。用清水滋养自它的灵魂,用静默洗涤自己的骨髓。

修内在涵养,炼珍玉品质,日升月潜,寒暑几易,待到珠蚌开启的那一刻,它以超凡脱俗的华彩灼耀所有世俗的眸子,璀璨晶莹、丽质天生,成为辟邪,吉祥幸福的信物。”

听着荣小九诡辩,都能编出来这般多的花样,金珠气得都快将后槽牙咬碎了,但被赤南德约松按住,只能暂时忍着。

吐蕃丞相尚婢婢将话题接来过来,称赞了荣小九一番。

向来从容淡雅的莫泫卿,这会儿目光宠溺的瞅着狡黠的小姑娘,端起茶杯,遮挡住嘴角的含笑,他真怕自己会笑场,方才他都瞧见了。

就在金珠硌牙的一瞬间,小姑娘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不过若非他由于习武眼力甚佳,根本发现不了,那一闪而逝的表情,快得几乎瞬间就冷静下来。

小嘴儿一开一合的介绍起来,如今情绪的管理能力,就是是公卿百官也做得困难,不得不佩服自己从荣府挖出来个宝贝。

芝兰玉树,皎如明月的男子窃笑过后,想着之前他要给小姑娘找丫鬟的事,拉了拉旁侧听得聚精会神的李渼。

“别吵,别吵吵,正听得带劲呢,看那些吐蕃使臣难堪得,脸色都快沉到底了,啊!”

李渼说完才想起来,旁边坐着的是莫泫卿,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问道“表哥何事?”

莫泫卿薄唇轻启道“你表嫂如今在荣府连个丫鬟都没有,吾手下又都是男暗卫,不大方便,渼儿帮着寻几个。”

李渼一脸看傻子的表情,道“侍郎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着芙蓉县主也是个嫡女,如何会连个婢子都没有?表哥,你这是关心则乱,人家会嫌你烦的!”

莫泫卿当然知道李渼说得去情入理,但那边氏不安排婢子还好,若是安排了他才后怕,边氏满肚子坏水,若不是自家小姑娘福大命大,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只要一想,他就心里揪得难受。

莫泫卿抬腿就是一脚,踢在李渼的小腿上,脸色不愉,道“少废话,让你找,你就找!”

“哎,真是情深义重啊,表哥府上连只马都是公的,更别说婢女了,只有表弟这火眼晶晶的,给您了物色物色了!”

“哪儿来得这般多废话!”

“渼儿也惦记上表嫂了,这种美貌与智慧并存,小鸟依人与大气温婉同在的女子,实乃渼儿的良配啊!”

“荒唐!”

“渼儿这两月同外邦混在一起,也觉得吐蕃那种父亲去逝,儿子便可继承无子妾室的制度,虽离奇,但也挺好的,再说咱们谁跟谁,幼时不是还穿过一条裤子的嘛,如今共同娶一个媳妇,也不错……嗷!

嗷!渼儿错了……错了,再也不敢对表嫂子有任何痴心妄想了!”李渼彻底激怒了他表哥,莫泫卿一脚踩在他那一尘不染的靴面上。

“哎呀,我的脚断了!”一道凄厉的女声,打断了表兄弟二人的亲昵。

“咦?爷还没喊呢,这是谁喊出了吾的心声!”不待李渼疼得哭爹喊娘的,莫泫卿便撒开了脚,毕竟知道李渼没有恶意,只是打趣一下自己,他也不好惩罚过了。

原来就在荣小九往后退的时候,余光撇到缓缓伸向自己脚下的,那隐晦的阴影,猜出是那三个兄姐想要使坏将她绊倒。

他们荣侍郎的位置后面就是洛水,若自己身形一个不稳,栽了下去,定会浑身湿透,在各国使者面前如此失仪,定会惹恼圣人,待时自己最为珍贵的赐婚,恐怕也会作废,真是歹毒的心思。

思至此,荣小九心里如堵了块石头,又痛又闷,猛地朝那黑影踩了上去,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狠狠踩下,同时还惊恐的伸手,想要拽旁侧的荣慎由。

“啊!”

惊呼声响起,荣小九并没有松脚,而是趁着慌乱再次加大力度,听见“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荣小九这才佯装不稳,摔在毯子上。

荣小九眉目间满是担心回首看去,道“燕姐的脚怎么会伸到此处,小九不是故意的,大姐你痛不痛?”

只是,荣小九在无人的角度上,清亮的瞳仁陡然染上一抹冷意。

李怡正美滋滋的数着帆蚌里面的珍珠,见下面鬼哭狼嚎的,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令太医李元伯前去看看。

李元伯就算在太医院当值三日,都不及这一日看得人多,但也撑着劳累的身体快步上前,检查了荣燕的腿后,道“燕姑娘的脚踝伤得很重,就算本官拼尽毕生医术,也只能医治好个九成,怕是会落下病根,日后每逢刮风下雨也会疼痛难忍。”

荣慎由拱手,谢道“有劳李太医了!”

闻言,荣小九只觉得踩的不够结实,给荣燕的苦头还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