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亡
J的家在城市郊区，大概有1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陈琦没有太多话，只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下又一下地闪过去。
季杰问了问陈琦的近况，又问了问徐天的比赛，最后将谈话内容落在了“他求婚了吗”这样的话题上。
“我倒不希望他求呢。”陈琦有些自嘲地说。
“为什么？”
“不希望怀着秘密结婚。”陈琦看着自己的左手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是情侣。”
“那多没意思。”
“婚姻本身就没意思啊。”季杰说。
陈琦笑了笑，没再说话。
车子穿进了一条小巷，又左转、右转地，来到了一个像是安置小区的门口。小区被一些工业园区包围着，每条马路都长得差不多，很容易迷路。
季杰和小区保安登记后，保安打开了大门。“里面住的都是一些家里拆迁了，安置过来的人。”季杰从保安处打听到。
“拆迁户？那应该很有钱啊。”陈琦说。
“真正有钱的都搬走了，把安置房租给别人。”
陈琦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徐天一开始住租的第一套房子也是安置房。里面的人员鱼龙混杂，做什么工作的都有。有一天晚上，警察突然闯进来，还抓过几个制毒贩子。
车子沿着小区的马路一直开，路上有几个人说了什么，突然开始朝某一栋楼跑了过去。
“诶！小心啊！”季杰急忙踩刹车，差点撞上了路人。
“小区里开车还是慢一点。”陈琦说着，又看见几个正在聊天的阿姨，突然往反方向急速走去。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的。我们先找12号楼，应该就在前面。”季杰说。
车子从一条小路右转过去，眼前出现一个小型广场，中间零星摆了几个健身器材。
“12栋就是这个楼。”季杰指了指前面。陈琦顺着方向看过去，楼前聚集了不少人。
陈琦下车，季杰也跟着上来。所有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不约而同地朝楼上看。
“楼上怎么了？”陈琦问身边的一个大妈。
“说是有人要跳楼。在上面站了15分钟了。”
陈琦仰起头，楼高大概有20层，底下的人根本看不清楼顶的情况。
“是谁要跳楼？”季杰问。
“我们也不认识。听说是个年轻人。”
“不会是J吧。”陈琦紧张地去拽季杰的衣角，转而又问大妈：“报警了吗？”
“119和救护车都在路上了。”前面的大叔转过头来说。
突然，人群前方一阵涌动，有人吼着：“要跳了！要跳了！后退，大家后退！”
“天啊！”
“啊！”
陈琦正打算抬头，双眼突然被人蒙住，还没来得及说话，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声坠物的声音。
“砰！”
人群安静了几秒之后，开始剧烈地骚动起来。女人因惊吓而发出的“啊”，和男人喊叫救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
可陈琦都看不到。她只感到自己的腿软了，身后的人，应该是季杰用身体支撑着她，才不使她倒地。
“是J吗？”陈琦颤抖地问季杰。
“不知道。”
陈琦拿掉季杰的手，发现自己已经被季杰“移”到了人群外围，人群比刚才多了许多，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不得不向前走去，想看看是不是J。季杰拉住她，神情紧张：“别去，都是血。”
“我想看看是不是……”
“20层楼掉下来，认不出来的。”
“我……”陈琦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被这一切吓得有点不知所措。
有人哭叫着从单元楼里跑了出来，是一名女性，带着一个几岁的孩子。
女人看到门口的景象，再也无力走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地大哭起来，哭的时候还不忘去遮住孩子的眼镜，孩子也被吓住了，恍神了两秒，在妈妈的怀里也哭了起来。
救援车和119到了，人群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陈琦这才从缝隙中看到了地上那一具躺在血泊中的男性，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黏在地上，仿佛一个坏了的人偶。
陈琦又看向单元楼里哭着的女人，就这一望，她看到了门里的徐天。
徐天正跪在女人身旁，安抚着她的情绪。他灼热的目光穿过透明的单元门，直直地落在陈琦身上。他似乎早就看见她了，错愕、惊讶到最后都化成了一种讽刺的平静。
陈琦的心跳几乎在那一刻，停了。人群的骚动，摔变形的男人，一股股从这具男人身体里流出来的，鲜红的血，一点点扩大，直至染红一大片的水泥地，身后救护车循环的叫声，站在身后因为担心还拽着她胳臂的季杰，都与她无关了。
她就这么与徐天对视着，所有的隐瞒和秘密，这一刻都赤裸裸地摊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就在1个小时前，徐天微信问陈琦，“今天在家里画画吗？”
陈琦回复，“是的，你呢？”
“我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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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楼的人是J。果不其然。
徐天作为目击者之一被警察叫去询问，他没有和陈琦打招呼，一直安抚着那名哭泣的女人。女人是J的妻子，叫周雪。
陈琦坐在季杰的车里，等了很久也不见徐天从单元楼里出来。看热闹的人群都散去了，只剩下一地血迹。
“我听说，人的血迹会凝在地上很久，雨水都冲刷不掉。”陈琦突然说道。
“是吗？”季杰闭着眼睛坐在座位上，轻声应和。
“高中的暑假，我在一家店里做兼职，有个女的在路口自焚，留下了一滩不明物体。之后每一天上班，我都会经过那里，看到那一滩印记。中间下了好多场雨，可那个印记一直都在。”
季杰刚要开口说什么，徐天从单元楼里走出来了。他在广场中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季杰的车走过来。
“我去买水，你们好好聊。”季杰让出空间。
徐天打开陈琦这一侧车门，抓着陈琦的胳膊将她从车里拽出来，拉到一边。陈琦被抓得很痛，不敢出声。
“你怎么在这儿？”他松开陈琦。
“你又怎么在这儿？”
“跳楼的人是我的朋友，OG的前辈，这两天他情绪不稳定，我来看他。你呢？微信上告诉我在家里画画，却和季杰跑到这儿来了？”
“我也是来找J的。”
“你找他干什么？”
“解惑。”
徐天将陈琦的左手举到她眼前，问：“是解答这个困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