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眼见
自己起身向外去，出了大殿空气凉丝丝的，让她昏昏沉沉的身子和脑子瞬间清明了许多。这是她幼时生长的地方，她自然熟悉。身后宫侍跟着，沈一念挥了挥手表示不必跟着了。
太后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最初露了个脸意思意思便欲回慈宁宫，苏贵君惯会哄他老人家开心，三言两语太后便也一道去赏桂去了
“念儿”
“皇姨”沈一念拱手淡淡道
长街之中，来人面容娇美身量修长便上了年纪却愈发的出尘。沈一念的九姨，沈娥。上一场斗争中难得剩余的几个皇女之一。其聪敏但心思不在朝堂之上只在山水之中闲云野鹤故而并不会让沈姣感受到威胁，况其父家地位不高也不会让沈姣忌惮
“皇姨要上哪儿去？“随口寒暄
“去向父后请安，前几日方才到都城还未来得及向父后请安。念儿也一道？”沈娥笑得温柔
沈一念看向桂园的方向“是”
“念儿如今成家了，是比前些年稳重了许多啊”沈娥调侃道
“长了些年岁自然应当稳重些”同向而行沈一念答了话
“如今你年岁不小了，又已经有了家室，来年再添个千金。还要回去？”沈娥并不看沈一念
沈一念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当年只有太后护着可后宫不得干政，若是正有人想害沈一念太后未必护得周全。沈一念自请去平定大月，这一场凶险，她那时年纪尚小不见得能站得住脚跟有可能还会有来无回。谁知几年下来沈一念有了自己的亲卫，对外所向披靡待那些人想害她时才发现女帝都不能轻易动她了。有了封地沈一念也不怎么回都城，如此一来那些人竟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过些时日，回祥阳去过太平日子”沈一念淡淡道
沈娥侧目深深地看了沈一念好一会儿，这几年沈姣愈发糊涂，太女之位也始终还未定下。沈一念有自己的封地，老二老四却更得沈姣喜爱，尤其老二这么多年始终在国都。沈一念就那么淡定
沈娥眼神里意味深长，沈一念没看她，沈娥便也自己找了台阶下“极好。待有了侄孙女，皇姨定当亲自去瞧瞧，再备一份厚厚的礼”
“侄女在此替她谢过了”沈一念笑道
走过曲折的连廊过了垂花拱门前方怪石伫立成片的桂林便也在眼前了，走上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不几步便是花厅，宫侍禀道睿王，宜王到
花厅内人不多但也不少，年轻些的贵眷们纷纷避开去。沈娥和沈一念向太后行了礼。沈娥幼年有一段时间是养在太后膝前故而和太后也算是父女情深
沈娥与太后叙话，太后眼中闪着泪光，心疼女儿。
沈一念自己找了位置坐着，太后身旁，谢良成轻轻走到沈一念面前福了福身低声道”表姐安好”
“好”敷衍着应了声沈一念独自看着门外
太后在与沈娥叙话之时，抽出空来。携着谢良成的手笑着对沈一念道“哀家老了不乐意多走动，成儿性子内向了些，不喜见生人。唯独自小与你长大一道长成，愿与你说说话。念儿若是无事，便带着成儿去桂园里逛逛吧”
沈一念欲拒绝，便见谢良成已经过来，拉着沈一念的袖子，像小时候那般，睁着眼睛看着沈一念，眼里带着渴望。
“念姐姐，成儿想去，你陪我”
“不许拒绝，你难得在帮着哀家照看会子也不愿么？”太后嗔了一句
沈一念无奈只得起身，谢良成便与沈一念同行
待二人出了花厅，吴贵君看着太后乐呵呵地说了一句“瞧瞧，宜王与谢公子很是般配呢”
“哀家瞧着也是，成儿这孩子死心眼就认定了念儿”太后叹道，苏贵君说话得了太后的心，太后看向苏贵君的眼神是一向柔和。当年他倒是想将成儿指给沈一念做正君，可皇帝非要将那病怏怏的南夏皇子指给念儿。这一来，他怎么忍心成儿做小
谢良成跟着沈一念出了花厅，谢良成倒是有了兴致，偶尔说几句话，诗词歌赋很是有情调。沈一念自己是武将，虽然前世文学素养不错，但也不能比。谢良成咏诗沈一念便只淡淡的应付两句。前方有亭子，沈一念便想坐一坐，谢良成话虽不多，可沈一念还是觉得聒噪。
待沈一念坐定，谢良成上前来“念姐姐，此景正美，成儿舞一曲，姐姐为成儿鼓琴如何？”
沈一念会但是她不乐意“本王还有要事处理，看好你们公子”说着便大步离开了。谢良成追了两步却是跟不上。
摆脱了人，沈一念一身轻松。
此处临山近水风景当真不错就是路难行了些，对岸几株罕见的绿桂，像沈一念这样没什么情致的人也觉得好看。
从假山上下来一个人，沈一念冷着眼这是在这里等着了。
那人神色凄然，走到沈一念面前。沈一念嫌恶的避开
“为何不见我？”男人质问“你相信那日苏贵君的话了？是于淳设计的不是我，他害我一次自然有二次”
“恶心”沈一念皱着眉
“你欲退亲？”手中是苏贵君罚后沈一念命人送到他手里的退婚书。
“是”
“为何？”泪垂垂欲滴好像自己的委屈是真的
沈一念冷笑他是怎么问得出口的。因为背叛因为欺骗。尽管沈一念曾经喜欢过他。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沈一念从前也想问问，她待他不薄，也什么最后选择了背叛？
“你我未有肌肤之亲。救下本王的也并非是你。你倾慕蕊儿”
沈一念平淡的语气，南宫予皓的瞳孔放大，目光微闪，错愕，震惊，难以置信。他有一瞬间的慌张。但他相信当初相处的日子不是假的。
“不，没有”慌张过后，手足无措连着指尖都在颤抖。眼眶渐红，泪珠滑落。
沈一念觉得心里的一个似有若无的结忽然就松开了，无欲无求。但是不得不说南宫予皓是个演戏的好手
“不然你以为那些信件是谁送到你眼前的，本王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同样都要违抗圣旨，你自请退婚，相比本王去退亲于你而言会更体面。只要借口不是很过分，本王都应允”沈一念心中毫无波动。
于淳与沈之彦歇息好了。沈之彦想一出是一出，现在就想要园里的绿桂数枝带回皇子府去。
丞相之子也就是苏琦的大哥苏邑，看着沈之彦胡闹，便笑着揶揄他“瞧瞧，这样名贵的花，也就是咱们三皇子才会这般胡作非为了”
“大哥，有花待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沈之彦回道
“我可说不过你”苏邑笑言
“别人摘不到咱们三皇子还还摘不得么”贾御史家的公子也笑着附和。几人平日里关系向来亲厚拌拌嘴也并没有什么干系。自然是想要宫侍们便匆匆去折。
看着宫侍们忙忙碌碌，沈之彦抚着肚子喜笑颜开。于淳也觉得心情大好
“那边含苞待放的似乎更好些，我去折两支与你”于淳笑道
“不值得。玲儿，去将大王君所说的那几支折下来”苏邑撇撇嘴道
“他们摘不着”于淳掩着嘴，眉眼弯弯
众人瞧了瞧，那可不，水边高处那几支含苞待放花苞又大又繁盛的。在场的几个人身量都不及于淳。自然是折不得。
“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儿，本君去去就回”于淳笑道
另一面沈一念说完了便要离开。转身，忽然手腕处被用劲一拉，沈一念没预料到这个情节，一个不妨，人被禁锢在了男人怀里，这样的场景不是没有过，不过那时她不是被禁锢的那一个。他的头靠在沈一念肩上，沈一念能感受到泪打湿了她的耳畔。“你听我解释”
沈一念只觉得好笑。
沈之彦笑着看，于淳才过去就愣在了当场。沈之彦觉得不对，匆匆起身要过去。起得急险些崴了脚。在场贵眷轻呼，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于淳听见声音，眼神从对岸收回来，折了两支花，一步一步往回走。
“有身子的人了注意着些”于淳嗔了一沈之彦一眼
“好着呢，大姊夫方才瞧见什么了？”沈之彦看向于淳身后，敏感地察觉到于淳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连着脸上的笑分明很自然都像是在强颜欢笑
“花……好看，瞧痴了”于淳吸了口气淡淡道“回花厅吧，天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