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与曲江相识

清清到了上学的年龄。

上学第一天，别人都是父母把孩子送到学校，找到教室，和班主任老师交代一下才回去，刘大宝扛着锄头，把清清扔在学校就下地了。她打量着这个只有几间平房的学校，和以前妈妈呆过的楼房差远了，连操场都是土地，没有塑胶。她叹了一口气，对于一个六岁的没有父母陪伴的小姑娘，有一口饭吃，有学上，该知足了。身边没有爹妈，还能指望什么呢？

关于父亲的记忆，清清还停留在很小的时候，她一直珍藏着三个人的全家福。父亲是在山区支教时认识的母亲，被梳着两条大辫子的母亲吸引。和母亲结婚后，开始住在姥姥家，后来在大队的帮助下盖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回城后，他让母亲去京都一起生活，母亲不同意，在清清三岁的时候两个人就离婚了。

后来，清清一直没有再见过父亲。即使在妈妈的追悼会上，父亲也没有出现。

农村的生活是穷困的。自从家里多了一个人吃饭，舅妈牛小春的脸色就没好过。清清每顿只吃很少的饭，原来圆滚滚的身子瘦的像大眼灯一样。有时候牛小春不在饭桌上，她才敢盛第二碗饭，但是这样的机会很少，多数的时候，牛小春都像防贼一样盯着她。

刘大宝的女儿刘晶晶比清清小一岁，脸圆圆的。好吃好喝都紧着她，即使是年迈的姥姥姥爷也没办法，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家里呆着，清清每天心里很紧张，只有在学校才放松。班里的同学不喜欢她，也不欺负她，家长都嘱咐好了，知道她妈妈是为了救别家的孩子才去世的，农村人有情有义，知道她可怜。

有一次上体育课，跑完四百米后，她晕倒了，赤脚医生看后，说她是饿晕的，第二天就有同学给她带贴饼子和蒸白薯。这在当地，也算不容易了，毕竟，谁家的口粮都不够吃。

夏天，她是学校唯一一个穿着花裙子上学的孩子，那是妈妈亲手给她做的，可惜妈妈还没有亲眼看见女儿穿上花裙子的样子，就永远离开了人世。

一个下雨天，她在泥泞的操场上摔了一跤，恰好一个同年级的男生路过，恶作剧般的扒下她的裙子，扔在泥水里。她穿着花布小裤衩，捡起泥巴蛋一样的裙子，正在发愁的时候，一个高年级的男生走过来，脱下半袖上衣，给她裹到腰上。

她和曲江就这样结识了。曲江大她六岁，也是父母不在身边，和奶奶生活。看着她豆芽菜似的样子，曲江放学后把她领回家，让奶奶给她洗干净裙子，做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上面卧还了一个荷包蛋，清清吃着吃着，眼泪吧嗒吧嗒落到碗里，看的奶奶直心疼。

自小到大，除了妈妈，还没有人像奶奶和曲江这样疼爱她。

都是一个村子的，她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只是乡里乡亲的不敢管太多。

从那以后，在校园里，曲江处处护着她，成了她的保护伞。隔些日子，奶奶就让曲江领回清清，炖些肉给他俩吃。那时候，农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炖肉，曲江的父母在县城上班，有时候一个月回来一次，给他们带些稀罕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