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梁洛

人总会在不经意间改变，我们错不及防，就像会毫无防备地爱上另一个人。

我想再次遇到，无关风月，无关离别。

某一天，我背上行囊踏上不知何时归来的旅途。

离开那天，路上繁华落尽遍地疮痍。

遇见那天，路上白玉兰盛开，我们彼此相望。

那天很意外的遇见你，没有过多的风景，只有树荫下你低头不语，手里捧着李清照词集。

我喜欢你乌黑发亮的长发，喜欢枕在你的腿上看着你认真看书的模样，喜欢你发丝拂过我的脸颊，喜欢你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梁洛念宋词的样子，就像一个人上半世漂泊，忽然有了下半世羁绊。

“你的梦想是什么？”梁洛问我。

我说，“现在的梦想，两个人一对玄凤，一个家，早出晚归赚钱养你。”

梁洛总说我活的太不现实，总是想着好的，从不考虑今天过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笑着说，“你是贤内助，这种事情有你在嘛，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毕业后我们一起去洱海，一起去XZ，又一起去了成都，我们没有目的的旅行，有彼此在就觉得一切都是安好。

最后回到南京，在李宸店里，我把拍下的所有日出照片洗出来放大挂在墙上，我在所有的朋友面前对她求婚。那是我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表白，我总觉得这么多年该有个结果了。

我单膝跪在她面前说，“你总说我长不大像个孩子，其实很多时候我把你当个孩子，因为你总喜欢对我讲道理却不允许我讲道理。你说你喜欢日出，你看这些都是我为你拍下的日出。你想做的想要的我都会陪你，因为你是梁洛，是陪我从高中到大学的梁洛，是放弃清华北大陪我的梁洛。”

我被自己感动哭了，我以为会感动她，我以为此刻谈婚论嫁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以为她会被我感动……

最后，只不过是我自己感动了自己……

原来，只不过是我自己感动了自己……

梁洛脸上没有喜怒哀乐，忽然让我觉得陌生，她抽回手淡淡地说，“我们需要时间来考虑未来的事情，你不觉得这样太仓促吗？”

我不说话，原本起哄热闹的场面竞相沉默起来，我不敢抬头，我怕周围的目光。我不敢说话，我怕声音变得哽咽。

好像耳朵听不见世界的声音，好像眼睛看不见世界的颜色，脑袋一直嗡嗡地响，我忘了起身，忘了说话。

我和李宸一直喝酒，我说，“我错了吗？为什么应该水到渠成的事情会突然变成意外？”

李宸一口喝完瓶里的啤酒，他说，“想个屁，梁洛又没说分手，结婚这种人生大事肯定要好好考虑啊。”

我没接话，李宸好像说的是对的，梁洛也是对的，只有我是错的，手机亮起来，屏幕背景是我们在洱海牵手拍的照片，是梁洛的短信:

我们分手吧。

我攥紧酒瓶觉得随时要在椅子上掉下来，李宸在笑话我，“你看梁洛又催你回去了吧？拿来我看看。”

我一手攥着酒瓶一手攥紧手机，李宸骂我，“狗日的看一下手机你还准备跟我拼命啊？”

李宸站起来抢手机，我觉得腿软被他推在地上，我忘了站起来夺过来，就一直看着天花板，就盯着不敢眨眼，我怕眼睛里会有东西流出来。

“操，我们去找她！”李宸拎着我的领子，“狗日的分手也得有个理由吧！”

我躺在地上一把推开李宸的手，从地上捡起手机，屏幕摔出一道裂纹，明明牵手的背景就像有了一条鸿沟。

我回她，“好。”

我站起来，我盯着李宸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妈的终于没人叨叨劳资了。”

“你这要哭不哭的样子真特码丑！”李宸笑着骂我，一个劲给我倒酒，“喝完咱们去找她。”

我说，“不去，这些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她决定的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李宸手里的酒杯用力摔地上，大声骂我，“不试试怎么知道？难不成你就在这里要死不活的喝酒就行？”

我看着杯子里的酒笑着，“劳资什么时候要死不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李宸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推到洗手间按在镜子前，“你特码自己看，你特码憋个屁，就不能哭出来？就不能去找她？”

我用力挣开他，洗手池里放满水一头埋进去，“劳资是被你掐的喘不过气来。”

楚荣荣去找过梁洛，李宸也去找过，老三和老四也去了，就连系里的老教授都去问过她。

或许在别人眼里我们应该是终成眷属的一对。

或许在他们眼里我们本就该结婚生子。

又或许他们觉得我们是在闹别扭。

恍惚间连我自己都觉得我们就应该有个好的结局。

只有我知道，我和梁洛结束了，结束了从高中到大学差不多七年的追逐，结束了青春中最美的七年。

梁洛说想去BJ，那天我送她到客运站，梁洛穿着米黄色外套，长发披肩，她问我说，“你恨我吗？”

我摇头，想抽烟，看到墙上挂着禁止吸烟，我说，“恨什么？恨你不跟我结婚？”

梁洛笑起来，很美，和当初一样美，她说，“你知道吗？现在的你给我的感觉是忽然长大了，变得成熟稳重。”

我说，“什么时候回来？”

梁洛说，“不知道，先去了再说。”

我点头，“到了BJ不比南京，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

旁边有人跑过，带起风吹动了她的长发，梁洛伸手把发丝挽到耳后，“你后悔吗？”

我想了想说，“后悔。”

梁洛有些尴尬的说，“对不起。”

“切，这种事哪有什么对不起的，到时间了，快去坐车吧。”

我后悔的是，我把我们的爱情当成了理所当然……

梁洛进安检后隔着围栏挥手跟我说话，没有声音，我从嘴型看到，她说‘再见。’

我使劲的朝她挥手，喊着，“不见。”

我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消失在人海，我跑去客车出口，看到她乘坐的客车驶出，我拼命的追，一边跑一边歇斯底里的吼，我说，“我爱你”。

所有人都在笑我，所有人都把我当个神经病，一直追到很远，再也没有力气追上去，我瘫坐地上，李宸开车停在我身后，“我带你去追。”

我没理他，爬起来一直往前走，一直走，我总觉得在下个路口梁洛一定下车在等我……

我没追上她，也没走到那个她会下车的路口，也许那个路口没有红灯，也许那个路口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