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迈小步、不停步，少走弯路回头路。

原文：我们的国家大、人口多、底子薄，发展不平衡。许多事情在其他国家不是问题，在我们国家就成了问题。历史经验表明，我们出问题、走弯路，常常失之于贪多求快。为了改变我国的面貌，在实际工作中，我们应当有只争朝夕的精神，积极进取，勇于突破，竭尽全力地把事情办得快些。但在总体上，我们必须明确，中国的发展不可能太快，中国的事情不能太急，必须坚持“迈小步、不停步，少走弯路回头路”。（1988年12月25日在中共天津市委五届三次全委扩大会议上的报告，《看法与说法》，138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

解读：“迈小步、不停步，少走弯路回头路”，是李瑞环在上世纪80年代主政天津时常提的一个口号。这个口号生动地体现了他一贯倡导的“协调渐进”思想和“稳定发展”的方针。1986年2月，他在中共天津市委常委民主生活会上讲道：我们是执政的党，执政党在自己国家内部进行改革，表现为改良、渐进和自我完善，而不能搞乱。要走一步，看一步，稳定一步，前进一步。不可贪得太多、太快。我曾提过一句话，叫“迈小步、不停步，少走弯路回头路”。因为船太大，人太多，折腾受不了。

1987年12月，李瑞环在中共天津市四届八次全委扩大会议上又指出：坚持稳定发展是天津的一条重要经验。我们一直把稳定发展作为一条重要原则，并贯穿于一切工作的过程和归宿。他把稳定发展概括为“三稳”：一是稳定，注意理顺各种关系，特别是人们的情绪，使整个社会有一个和谐、融洽、协调的环境；二是稳步，强调各项事业、各项工作既要积极进取，又不要操之过急，而是谨慎从事，平稳推进；三是稳妥，对于任何工作，特别是重大改革措施和政策出台，要周密准备，把握时机，尽量避免失误，减少震动。在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李瑞环讲的“稳定”并不完全是指社会稳定。运动、发展是事物的法则，稳定是指在运动发展变化过程中做到相对平衡发展；联系与制约也是事物的法则，稳定是指协调好改革发展各项事业之间的关系。2010年在编辑《务实求理》一书时，就曾有同志建议把“社会稳定”单独作为一个部分，但李瑞环没有同意，而是把“稳定”同“改革、发展”放在一起，以“改革、发展、稳定”为题作为全书的第一部分，并且打头的文章就是《坚持稳定发展的方针》。

“迈小步、不停步，少走弯路回头路”及其体现的“协调渐进”思想和“稳定发展”方针，看似朴素、简单，却是有深刻的理论基础和丰富的哲学蕴涵的。我们知道，联系和发展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基本观点。按照这两个基本观点，其一，世界上一切事物之间，以及每一事物内部的各个部分、方面、要素之间，都是互相联系、互相制约的。我们的事业要取得成功，就必须从事物固有的联系中考察事物，必须处理好自然与社会、社会与经济、经济与文化、文化与政治等等之间的关系，以及各自内部的各种关系。比如就经济发展而言，就必须把有关经济的各方面的关系理顺，使各种比例基本保持平衡。如果各方面不协调、畸形发展，就如同一辆轮子不全的汽车，强行驾驶必然导致翻车。其二，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是量变和质变的统一，都是首先从量变开始的。没有一定程度的量的积累，就不可能有事物性质的变化，就不可能实现事物的飞跃和发展。因此忽视渐变的作用，不做扎实具体的工作，就不可能较快地实现质的飞跃。正如李瑞环所说，渐进性就是“扎实工作、量变到质变”。坚持协调渐进，才能稳步前进。

“迈小步、不停步，少走弯路回头路”，及其体现的“协调渐进”思想和“稳定发展”方针，是在对国内建设的历史经验和教训进行深刻总结的基础上提出来的。其基本思想内涵以及对经济发展的急躁冒进毛病的尖锐批评，今天看来都非常具有针对性和现实指导意义。李瑞环指出：总结30多年来的经验教训，经济上的贪多求快，政治上的运动方式，思想上的唯意志论，使我们吃了很大苦头。一叫贪多求快。形势一好转、一顺利就头脑发热，高指标，瞎指挥，胡乱折腾。因为着急，往往不顾客观条件，脱离国情，脱离实际；因为着急，往往是一刀切、一阵风，不讲规矩，没有章法，结果是因急而乱，因乱而错，因错而慢，事与愿违。二叫运动的方式。由于历史的原因，在我们的工作中常常带有农村的特点、战争的痕迹、运动的方式。为实现不切实际的高指标，往往用政治运动的方法，反右倾、批保守，说空话、唱高调，只讲解放思想，不讲实事求是，纵向不衔接，横向不协调。结果是政治上很热，经济上很乱。三叫唯意志论。缺乏调查研究，不从实际出发，不遵循客观规律，凭主观想象决策，只顾眼前，不顾长远，只顾局部，不顾全局，万般无奈，停下来“大修”。（《看法与说法》，143页）应该说，李瑞环批评的这种现象在改革开放之后基本上得到了纠正，但其习惯和影响并未完全消除，还常常自觉不自觉地表现出来。比如，过度追求GDP、追求高速度，盲目发展、重复建设，热衷于上大项目，不顾资源、环境的承载力和可持续性而搞掠夺式开发，只重视物质文明不重视精神文明，只注重经济增长不注意社会发展，等等。从世界观、方法论上看，这都是违反辩证法的，必须努力克服、坚决纠正。

党的十六大后确立的科学发展观和现在实行的“稳中求进”的经济工作的总基调，与李瑞环倡导的“协调渐进”思想和“稳定发展”方针，与“迈小步、不停步，少走弯路回头路”这个口号都是一致的，其根本的理论基础在于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2014年2月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索契接受俄罗斯电视台专访，在谈到深化改革的问题时，他也特别强调了“步子要稳”的思路。他说，在中国这样一个拥有13亿多人口的国家深化改革，绝非易事。这就要求我们胆子要大，步子要稳。“步子要稳，就是方向一定要准，行驶一定要稳，尤其是不能犯颠覆性错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稳步地朝着我们的宏伟目标迈进。

（牛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