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苏两党讨论、修改宣言草案

中国代表团抵达莫斯科后，在邓小平主持下紧张地起草会议文件草案。从11月3日晚上起，由陆定一、陈伯达、胡乔木分头执笔，邓小平主持讨论修改，毛泽东最后审定。审定一部分就交给我们翻译一部分。11月5日中国代表团起草的宣言草案完成。

11月5日，苏共中央向中共代表团提交了宣言修改稿。11月6日，中方起草的宣言草案经毛泽东最后审定后以中共代表团的名义提交给苏共中央。对于草案，毛泽东增加了一段关于辩证唯物论的论述。毛泽东在同兄弟党领导人的谈话中，包括苏联党赫鲁晓夫在内，感到他们的思想方法中有不少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东西。毛泽东反复向哥穆尔卡解释关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的观点，说在战略上要蔑视它，它没有什么了不起，是纸老虎；但是在战术上，在一个一个具体问题上，必须认真对待它，不容轻率，哪个讲它是纸糊的老虎。哥穆尔卡百思不得其解，说又是纸老虎，又不是纸老虎，这话怎样讲？所以，毛泽东在宣言草案中亲笔加了一段关于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的论述：“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基础是辩证唯物论。这种宇宙观反映自然界、社会和人的思维的普遍发展规律，适用于过去、现在和将来。辩证唯物论的对立物是形而上学和唯心论。一个马克思主义的政党如果不用辩证法和唯物论的观点去观察问题，就会产生片面性和主观主义，就会使思想僵化和脱离实际，不善于对事物做恰当的分析，就会犯修正主义或者教条主义的错误，就会在政治上犯错误。在实际工作中运用辩证唯物论，用马列主义教育干部和广大群众，是共产党和工人党的迫切任务之一。”

11月8日晚11时30分，苏方代表波斯别洛夫、波诺马廖夫、安德罗波夫到克里姆林宫中国代表团住所同邓小平、陆定一、陈伯达、胡乔木、杨尚昆就宣言草案交换意见，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2时。

从讨论一开始，苏方代表建议以中方的草案作为基础，进行修改、补充。双方代表认真地一段一段地逐字逐句地讨论修改。会议的气氛友好，遇有不同意见，双方都心平气和地各抒己见，经过讨论取得共识。这也是当时两党关系密切的反映。中方草案中的一些主要观点，都比较顺利地通过了，如：美帝国主义是全世界反动势力的中心；关于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共同规律；在实际工作中运用辩证唯物论的重要性；工人阶级取得政权只是革命的开始而不是终结；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谁胜谁负的问题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才能解决；资产阶级的影响的存在是修正主义的国内根源，屈服于帝国主义的压力则是修正主义的国外根源。

这次商谈，双方对“和平过渡”的提法和关于苏共二十大的评价存有严重分歧。关于“和平过渡”问题，苏方认为，这个问题是苏共二十大提出的，如果宣言中不提和平过渡，他们无法向苏共、向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交代。对此，中方有不同意见，在中方草案中没有涉及这个问题。关于对苏共二十大的评价，苏方为了在这次国际会议的宣言中肯定苏共二十大的路线，苏方草案还提到中共八大和其他一些党的代表大会：“苏共二十大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列主义，中共八大、法共和意共的代表大会也表示出对马列主义的忠诚。”对此，中方一直持保留态度，表示中共八大不需要在宣言中讲，各党的代表大会是各党自己的事，不需要国际会议批准，否则以后开国际会议都要审查每个党的代表大会的路线，不又是搞共产国际了吗！但是苏方一直坚持他们的意见。

关于辩证唯物论的论述，苏方代表表示，这个提法像哲学教科书的课文，写在宣言里不一定适宜。但是，由于这一段文字是毛泽东亲自加上去的，中方代表主张保留有关提法。为此，后来苏斯洛夫专门看望毛泽东，用商量的口气说，“毛主席，这是大家都熟悉的道理，不添进去好像也可以……”毛泽东将手轻轻一摆说：“大家都熟悉，不见得。如果说有人知道，那必然就有人不知道。这个观点你信不信？”宣言本来就是中苏协商，你一段，我一段。苏斯洛夫最后同意将关于辩证唯物论的论述写入会议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