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湖南吴家

这天，怀了第三胎的外曾祖母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奶奶便在她旁边捡地上的石头子描东西。

这个时节的金陵城，即便是亮眼的白天，屋子里不放红炭也是过不得的，反倒是院子里要更暖和些。外曾祖母又受不得那烟呛味儿，只得挪到院子里来晒太阳。

大姨奶奶突然从前院冲了进来，一手拿个橘子说道：“娘、二丫头，外面来了一家子打眼儿、剃头的，在门口发橘子呢，快出去看看！”

大姨奶奶说着，几步跑进屋去，把橘子放下之后，又跑出来拉着奶奶出了门。

“素素，你慢着点，别把二丫头摔着了，再摔坏了裤子！”

外曾祖母肚子大了，动作缓些，便扶着腰慢慢地往前走。

奶奶一进前院，就看见一个穿着锦缎棉袍的老爷，正坐在椅子上让外曾祖父给他打眼儿，门口一个同样穿着锦缎袍子的太太和一个看起来和大姨奶奶差不多大的男娃，白白净净的，很是好看，这会儿正和那位太太一起给经过的男女老少发橘子。

这时，外曾祖母已经摇晃着走了进来，外曾祖父见了，便笑着跟她介绍道：“小梅，今儿可巧了。这位是湖南本家的，也姓吴。家里养了好多橘树，年底过来收账，顺道带着夫人和二公子过来玩两天。听说我这打眼儿的手艺不错，便过来试试的。”

听到这话，门外的那位太太立即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外曾祖母。

“呦，这怕是快要生了吧？”

外曾祖母也没多话，只是笑眯眯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肚子。

倒是外曾祖父有些激动地说道：“是啊，算起来也就是这几天。见了的都说是个男娃，可她头两胎都生的是囡儿，我倒是没了自信了。”

听到这话，坐在椅子上的吴贤之也睁开了眼睛，转头朝外曾祖母看了过来，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奶奶。

笑着说道：“虽说老话都是男娃传宗接代，可毕竟时代不同了。我倒是希望要个女儿，可是我太太却没那个命，一连生了两个都是男娃。”

吴贤之说着，还朝他太太身边的小娃娃看了一眼，笑着说道：“他上面还有个哥哥，这会儿已经上了学堂，就没一起带过来了。”

听到这话，外曾祖母和外曾祖父都不约而同地朝吴太太的肚子看了过去，心里不禁升起好些艳羡。

外曾祖母也是个场面人，再加上被吴太太的气质压着，自己也不禁直了直身子，看着门口已经发了一半的橘子，笑着问道：“不是说来收账的吗？这怎么又发上橘子了？”

湖南吴家的人还没说话，外曾祖父又跟着解释道：“本家老爷说这几年收成不错，想再拓宽几条销路，便带了几箱橘子过来想给人家尝尝。我想着‘橘者吉也’，这马上到年关了，谁家桌上还不得摆几箩橘子啊？

要是街坊四邻尝着好，直接跟本家老爷订了货，也就不用再找商家转一手了，对本家老爷和买橘子的人都是好事，就多嘴提了一句，没想到他竟真发起橘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