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影

木回风和沈知在敌营外风餐露宿地守了整整三个日夜，却连敌营机甲傀儡的一根脚趾都没看到。

在他们到来之前，南唐军队被机甲傀儡重创，新鸿国军队却未乘胜追击，在原地按兵不动，两方军队在这南岭关口对峙多日，迟迟没有动静。

这对受到重创的南唐军队未必不是好事，但新鸿国的此番举动未免太过蹊跷，令人不得放松警惕。

就在双方僵持的第三日子夜，南唐暗卫乘着黑夜潜入敌方阵营。

“哇，干粮都快吃完了，新鸿国莫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木回风看着手里的最后半个馒头，摸了摸已经断了半天小鱼干，重新开始自力更生，填饱肚子的天洲。

沈知从树上跳了下来，身上沾满了清晨的露水，他把怀里的果子塞给木回风，挨着她坐了下来。

“昨夜我的人传信给我，信上说新鸿军营的机甲傀儡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木回风本就灵动的大眼，因为惊讶而瞪得更大了。

“但是，就算傀儡军团全部消失，南唐军队已经受了重创，新鸿国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士兵一举击溃南唐军队的呀。”

“嗯，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但新鸿国的情况不同，新鸿国长年征战，除了贵族，普通民户内的壮丁全部都被征作士兵，遣往战场，为贵族的功绩冲锋陷阵。”

“这些冲锋陷阵的士兵，大多战死沙场，有去无回。”

木回风想起了冬天雪地里树木光秃秃的枝干，喃喃地说：“壮丁战死沙场，农田中劳作的岂不就只有妇孺了。”

“对，如今新鸿国田间就是剩下妇女和孩童了，他们不仅失去了家人，还要承受新鸿国日益加重的赋税。”

“战争的消耗越来越大，新鸿国的粮食产量却大不如前，原本新鸿国的结局已经近在眼前，但新鸿国国师却在十年前将机甲傀儡带到了新鸿国，新鸿国靠着机甲傀儡组建的军团，再次点起战争的硝烟。”

“啊？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天宫机甲图明明是只有我木氏血脉可以催动，如今木氏就只剩下我和阿娘，这新鸿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沈知眼眸微黯，似有涡旋在眼底流动：“我也不知道，答案都在你失去的记忆里。”

“当年你被你父亲带走，两年之后却浑身是血地倒在了听风阁门前。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就是当你醒来之时，不仅失去了记忆，还得了心盲之症。”

“啊？”木回风一脸怀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沈知。

“别看我，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当年我被我父王送去了木仓山养病，这些都是云姨后来告诉我的。”

“哦。这么说现在那边看似严加戒备，铁桶似的新鸿军营，实际上是一只外紧内松，色令内荏的大脸花猫？”

木回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天洲在一旁不满地喵了一声，不许这样说我的小伙伴！

沈知抿着嘴憋住笑意，继续保持刚才的严肃：“嗯，可以这么说。现在的新鸿军队，是由大多数机甲傀儡、少量的的士兵和极少数的贵族组成的。”

“如今机甲傀儡一夜消失，那么那边的军营里，就是剩下那些士兵和贵族了。”

“现下南唐军队虽然损失惨重，但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

木回风狡黠地笑着，拍拍天洲的小脑袋：“那我们，要不要干点，坏事？”

沈知伸出手指无奈地点了点木回风的小脑袋：“你呀！不要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南唐暗卫已经潜入新鸿军营，想必过不久就能传出消息。”

“我们，就不要多此一举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南唐军队便发动反击，宋飞将军领着这支折了枝的军队，背水一战。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敌方的陷阱，但他知道，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傀儡军团卷土重来，他背后的家国就会陷入黑暗。

他必须带着他的将士们，在黑暗来临之前，守住那一片光明。

即使宋飞将军得到了暗探送来的消息，他也没有轻敌。

这一仗关乎家国，不容许他放松警惕，有一丝差错。

一边是藏起伤痛，奋勇杀敌，为祖国妻儿而战的五百万将士。

一边是贪生怕死、沽名钓誉的敌国贵族。

此一战，孰胜孰负已然分晓。

待看到南唐军插在新鸿军营的军旗，木回风和沈知在绯红的晚霞之下退离了两军交战的战场。

南唐国，上一次的小木屋中，木回风仍是选择睡在作为柴房的偏屋之中。

“你真的喜欢睡柴房啊？”

“啊？嗯，我喜欢安全的地方。”

“好吧，那我陪你。有我在，柴房能更安全一点。”

“......”

也许是此地的风水不好，在月亮悄悄地落下远处的枝梢时，小木屋再次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嗯，确切地说，可能不止一位。

在对方降落在主屋屋顶的那一刻，木回风就睁开了她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之下，乌黑的眼眸中仿佛流动着淡淡的金光。

浅浅低吟的咒语从屋顶处鬼鬼祟祟地传入木回风的耳膜，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本能令木回风不得不聆听这深夜的吟唱。

就在木回风不由自主地想要更近一步聆听的时候，沈知在千钧一发之际搭上了她的肩膀。

“回风！”

终于摆脱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木回风的瞳孔聚焦，回头向沈知道谢。

“屋顶上有人。”

“嗯。”

“她吟唱的咒语能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嗯，我想，我已经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谁？”

“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