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够可怕的。”我们刚来到大街上,上校就马上说道。
我一下子明白,他之所以要和我一起走,就是为了能同我继续谈论这事,尽管他已经跟他的小姨子谈了好几个小时了。
“我们完全不知道是哪个女人,”他说,“只知道那个无赖去了巴黎。”
“我一直以为他们感情很好。”
“是很好,唉,在你来以前,艾米还说他们婚后从没红过脸。你知道艾米的为人,世所罕见的好女人呀。”
既然他主动告诉我这家人的秘密,我认为我再提几个问题也无妨。
“你的意思是,她事前毫无察觉吗?”
“完全没有。八月的时候他还和她以及孩子们一起在诺福克度假呢。他和往常毫无二致,没有任何反常。我和我妻子到乡下同他们待了几天,我还和他一起打了高尔夫球。九月他为了让他的合伙人也有时间度假,就回了城。那时候艾米仍在乡下没有回来。他们在乡下的房子的租期是六个星期,在租约快满以前,她给他写了信,告诉他自己的归程日期。结果他竟然从巴黎寄来了回信,说他已经决定不再和她一起生活了。”
“他解释原因了吗?”
“完全没有,我亲爱的朋友。我看了那封信,上面只有不到十行字。”
“这真够奇怪的。”
这时我们正好开始过马路,来往车辆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麦克安德鲁上校对我说的事令人难以置信,我开始猜测是不是斯特里克兰德太太由于个人原因,把一部分真相对他隐瞒了。显然,一个结婚十七年的男人不会忽然毫无缘由地抛弃妻子,离家出走,其中一定有什么事,使他怀疑他们的婚姻生活并不顺遂。我在想着这事的时候,上校从后面赶上了我。
“当然,他只能承认和一个女人私奔,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事。要我说,他以为艾米早晚会自己发现。他就是这么个家伙。”
“斯特里克兰德太太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啊,我想我们首先得有证据。我准备亲自去巴黎一趟。”
“他的业务该如何是好?”
“这恰是他最奸诈之处,一年以来他在逐步缩小业务范围。”
“他对他的合伙人说过他要离开吗?”
“没透露一个字。”
麦克安德鲁上校对证券交易的事不太了解,而我更完全是外行,所以我并不知道斯特里克兰德是如何从他的交易中全身而退的。我只知道那个被他甩掉的合伙人大发雷霆,威胁说要提起诉讼。我想等把这件事解决以后,这位合伙人恐怕要有四五百镑的损失。
“幸好房子的家具都在艾米的名下,不管怎样,至少这些东西她还能保住。”
“你刚才说她一个便士也没得到,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她现在手里只有两三百镑,以及那些家具。”
“那么她靠什么生活?”
“恐怕只有上帝知道了。”
事情显得愈发复杂了,再加上上校怒不可遏地不停咒骂,非但没有把事情讲清楚,反而更叫我糊里糊涂。不过让我庆幸的是,他看到陆海军商店顶上的大钟以后,忽然想起他在俱乐部有一个牌局,于是便同我分手,穿过圣詹姆斯公园,朝另一个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