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跟在芦芦身后,一直走回到了我们的床,——那根横在两株树杈中间的木杆前,找到了大红袍。在我们这个族群,大红袍永远都是午休醒得最晚的一个,——这大概和他的世家子弟习气有关。现在,大红袍刚刚起床,正独自站在床前树下,满脸忧伤的低声哼唱:
阿红阿红真帅气,
大红袍子花外衣,
油亮脖子金黄脚,
要比潇洒我第一!
芦芦和我站在大红袍身后,满眼同情的望着这个陷于暗恋不能自拔的世家子弟;然而大红袍久久沉浸于自己的爱情世界里,丝毫不见动静。芦芦只得开口说道:
啊呀,我说大红袍老弟,心动不如行动,——与其独自暗恋,不如主动出击;否则,你就没有机会啦!啊呀,我说大红袍老弟,你大概还不知道,就在你独自边走边唱的时候,大烧包,“正直的路易”,已经采取行动,把绿阿妹给调戏啦!……
你说什么?
大红袍被突然点破心事,顿时满脸涨红;然而,当听到绿阿妹遭受大烧包的调戏时,他又立刻眼珠瞪圆,牙齿咬响,两只翅膀紧紧的攥在一起,——我甚至仿佛听到了那对翅膀发出的咯咯吱吱的声响。
啊呀,大红袍老弟,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今天上午,大烧包一脸色迷迷的把绿阿妹给逼到了村长家的院墙角处……啊呀,老弟,详细情况,具体细节,我真是耻于出口啊。现在,不但在我们鸡界,而且在鸭界鹅界,在猪界狗界,都已经开始流传着大烧包和绿阿妹的绯闻歌曲啦。听吧,他们是这样唱的:
公鸡撵母鸡,
撵到墙角处。
母鸡说:饶了吧!
公鸡说:
不可以,
——好不容易撵上你!
……
这就是芦芦。他能够灵机一动,便不露声色的编出一个故事;他能够于眨眼之间,便无中生有的添油加醋,把假话说得比真话还要逼真。我忍不住的在肚内暗暗发笑起来。大概觉得大红袍的愤怒之焰还不够旺盛,芦芦又继续火上浇油的说道:
我当时劝阻大烧包,说绿阿妹是大红袍的梦中情人。大红袍系世家子弟,绿阿妹是名门闺秀,他们两个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实属天造地设的一对佳鸡。作为领导,你不能夺鸡所爱。可大烧包竟然连你也骂上了。他说你不过是一个家鸡和野鹅苟合而生的杂种,既出身贫贱,又变态自恋,根本没有资格和他竞争……
大红袍终于忍无可忍了,义愤填膺了。他捋起袖子,双翅叉腰,“噌”的一脚跳到路旁树上,高声叫骂:
大烧包,我*你妈。你仗着村长的威风,平日里在我们鸡界欺男霸女,为所欲为,好事不干,坏事做绝。现在,你又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民鸡。——是可忍,孰不可忍,决不可忍!大烧包,老子发誓不会放过你的……
芦芦不动声色的瞟了我一眼,嘴角拂过一缕微笑,然后继续趁热打铁的说道:
大红袍老弟,事不宜迟,你得赶紧去找大烧包报仇。老弟,你年轻体壮,浑身是力,而大烧包呢,整日不是饮酒,就是泡鸡,早已纵欲过度,衰朽不堪,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大红袍老弟,我给你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们大家都是非常支持你的;只要你把大烧包打败,我们大家一定推举你做我们的头领。老弟,这样以来,你既报了私仇,又赢了民心,——说不定绿阿妹还会因此而青目于你,你们两个英雄美鸡,喜结良缘,成就一段鸡界佳话。这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情啊!……
大红袍果然气势汹汹的去找大烧包,——“正直的路易”下战书了。芦芦望着我,满脸得意的神情。我也忍不住的窃笑起来:芦芦你太有才了,倘若你上春晚,那赵本山宋丹丹小沈阳早就没饭吃啦!要不是此刻正是白天,午休起床的鸡们已经开始在村道上走来走去,我一定会抱住芦芦,在他的脸上猛亲一口。
事情,也许并没这么简单!
芦芦随即又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我尚未明白过来,一辆白色的面包形状的警车就鸣着笛声,驰进了村庄。警车横冲直撞的驶过村道,在我们的主人,老背锅家的院门面前嘎然而止;车门打开,从车内跳下来两名警察,旁若无人的闯进了老背锅家的院子。
芦芦和我对视了一眼;随后,我们便悄悄跟在两名警察身后,走进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