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3队卧底
卓依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警察居然认定为自杀。卫青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必须做点什么，而眼下最大的阻力就是这个女警官。
从3队离开，卫青一直琢磨究竟怎么招惹这个女人了，看她的架势绝非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之前他连这个大门都没进过，怎么可能得罪她呢？他想了一路，直到坐在车上打着了火才恍然大悟，杨雪说自己喜欢认定自杀，一定是指前些日子给郭局长做的那份报告。
关于那份报告，如果不是当政法高官的表哥再三恳求，卫青是不会写的。郭局长说三份遗书意外丢失，所以只能提供复印件。报告是出了，但因为缺少原件这个重要的依据，卫青专门附上了情况说明。从专业的角度讲，也算全面和客观了，应该不会遭到质疑。杨雪为什么不满？想来想去，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卫青去而复返，来到郭局长的办公室，直接就问那份报告是否有人提出疑议。
郭局长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你可是顶尖的专家，谁有资格质疑？”
“话可不能这么说，谁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正确。我接受，并且欢迎别人的质疑。况且，这份报告最重要的依据——遗书，都是复印件，所以报告本身就有被质疑的可能。”
“你不是附上情况说明了吗。”郭局长愣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那倒没有，但我感觉她肯定是对我的报告很不满。”
“谁？”
卫青犹豫片刻，只说刚才见到了杨雪。
郭局长一听就猜到那个臭丫头没给他好脸色，可是扯掉情况说明的事又不能告诉他，只好含糊地说：“我们都是粗人，不比你们这些有学问的专家，对于你们眼里稀松平常的事没法完全理解，有误会是难免的。不过她肯定不是针对你个人，就别跟她一般见识啦！”
卫青已经确认起因就是那份报告，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一个门外汉质疑，就像一个赛车手被刚拿到驾照的人嘲笑开车技术太差一样，肚量再大也很不爽。“局长，我只想弄清楚，她到底觉得那有问题。那份报告呢，我去问问她。”
卫青的反应让郭局长始料未及，听说他较真，没想到这么较真。本以为和个稀泥，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成想反倒捅了马蜂窝，真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他立马埋怨道：“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她就是个没脑子的小丫头，和她掰扯有什么用，我看就算了吧！”
卫青以为局长这么说是怕自己和杨雪起争执，立刻表了态，“您放心，我不会和她吵架的，无非就是讨论一下不同的观点。如果能找出问题对你们破案不也有好处吗？您把报告先借给我，用完了就还。”
“这个恐怕不行，案件已经封存了，没有上面的命令拿不出来，我看你就抬抬手过去得了。”郭局长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把案子翻出来，只好找了个理由想搪塞过去。
“这样啊，没关系，反正电脑里还有存档，我现在就回去拿，一会儿您给做个见证，今天必须辩出结果。”卫青说完就起身告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郭局长想拦没拦住，又不能像对杨雪那样发淫威，只好打电话给卫青的表哥秦书记，让他想办法解决了。
从郭局长那出来，卫青越发觉得不对劲。他明显是在推诿，就算自己对警局的规矩再不了解，也知道借个资料，还是已经结案的资料不应该这么费劲。回到办公室，刚打开电脑，表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口气和郭局长一样，话说的拐弯抹角，但潜台词很明白，就是不要再碰那些案子。这让卫青更加确信案子有问题，虽然嘴上答应不再追究，但他可不愿意被卷进那种见不得光的事情里去，同时也为表哥捏了一把汗，真怕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卫青暗下决心一定要搞清楚这两个人的阴谋。
挂断电话，卫青把整件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从郭局长和表哥的言行上看，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别碰案子。说明他们知道案子有问题，而且是不能公开的大问题，要不然表哥绝不会如此及时地打电话制止。既然知道有问题为什么不调查清楚，却让我做心理分析呢？从他们提供的材料上看，可以认定是自杀，不过遗书是复印件，还有那些证言到底完整不完整也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想要的只是自杀的结论。
郭局长不让看报告的原件，也许已经对那份报告做了手脚，最大的可能就是去掉了后面的情况说明，只剩下一份毫无悬念的自杀认定。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杨雪对我的抵触情绪就可以解释了，她肯定怀疑不是自杀，所以才对那份报告不满，然后迁怒于我……’
反复思考后，卫青得出一个结论：自己被当枪使了！
他想：‘绝对不能糊里糊涂地做了坏人，现在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查明真相并公之于众。可怎么查呢？去找那三个死者的家人。不行，连他们的身份信息都不知道，这条路肯定走不通。再说就算知道也不能直接上门，那样表哥很快就会发现。看来只有问了解案子的人了。郭局长和表哥虽然是知情人，但他们肯定不会透露半点消息。那么剩下的就是杨雪了，她不仅知道情况还有所怀疑，找她最合适。可看她那个态度，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相信我的，如果冒然提出合作很可能适得其反。不过这事虽然重大但并不紧迫，总之得从长计议。’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卓依的案子入手，卫青非常确信是他杀。如果帮杨雪破了这个案子，取得她的信任，就能让她帮忙调查表哥和郭局长的猫腻了。只是直截了当的要挟恐怕不妥，还得找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卫青搓着双手不停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桌上的书本被碰落了一地也浑然不觉，就像要解决困扰已久的世界级难题。突然，他停止脚步拿起电话，“喂，表哥，帮我个忙吧……”
4日早上不到9点，卫青已经进了公安局大楼，远远的就看见了杨雪，和昨天拒人千里的她完全不同，清纯、活泼，心想看样子应该挺好相处的。卫青面带微笑刚要上前打招呼，杨雪已经和另一个女人进了电梯。他又去了局长办公室。
郭局长昨天下午就接到了秦书记的电话，说卫青想到刑警队搞项研究，让局里给提供点帮助。当时他就有些糊涂，心说秦书记难道不怕这个表弟耍花样，还让自己支持一下？今天一大早他就来了，如此积极肯定有所企图，便加了小心。
等卫青坐到沙发上，郭局长就先开了口：“听秦书记说你想到我们这当顾问？”
“您知道我是搞心理学的，目前正好有一个关于犯罪心理的研究课题，是根据犯罪手段及各种细节推断出罪犯的心理状态，描述他的行为特征、生活环境甚至外貌的研究。我觉得这项研究对刑事案件的侦破大有裨益，所以想到刑警队直接参与案件的侦破工作，以便搜集案例进行分析并论证它的准确性。同时还可以帮助你们更多的了解嫌疑人，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还希望郭局长能大力支持。至于顾问不顾问的倒没关系，只要参与破案就行。”
听完卫青的讲述，郭局长觉得的确是件好事，只是他到局里来有些不妥，万一哪天和杨雪一对质，自杀案的事就露馅了。他想了想，说：“既然刚开始研究，我觉得去监狱比较合适，服刑人员和审结的案例都一一对应，数量也多，应该对你更有帮助，我这就跟监狱联系，保证全力支持。”郭局长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卫青一看马上要被打发到监狱去了，连忙补充道：“没有实践的研究就是纸上谈兵，我想您也愿意提高警员的战斗力吧，不如咱们合作一次，我负责教授心理学知识，您让我参与破案，这样总可以吗？”
郭局长觉得他太想进刑警队了，目的绝对不单纯，就试探道：“那你就跟重案一队一起行动吧，那可是我们的王牌啊！”
“我想去3队。”眼看计划又要落空了，卫青有些焦急，索性直截了当。
郭局长一听果然别有用心，还是为了报告的事，干脆直话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进3队，最好说清楚。”
卫青早料到他会怀疑，事先做足了准备。他往上托了下眼镜，不好意思地说：“真是什么也瞒不了您啊，其实我就是想追杨雪。”紧接着，他又补充道：“当然研究课题也确有其事，只是想一举两得。”
局长看他的表情像真的，可还是不太放心，就问：“秦书记同意了？”搬出秦书记就是想看看卫青的反应，再次确认是真是假。
“是啊，对我这个困难户的终身大事，他可没少操心。现在终于有目标了，也算祛了我们全家人的一块心病，他当然支持啦！”
郭局长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一边还略带嘲讽地说：“你这圈子绕的，可真够大的！不过昨天听你说的那个情形，杨雪好像对你没什么好印象，这一厢情愿的事把握可不大。你是不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别白费力气。”
卫青厚着脸皮答道：“男人有时候不就是贱吗，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越想要，您说是不是？”没等郭局长回答他继续道：“您看，我可是实话实说了，您能支持一下吗？”
郭局长心里盘算着，要真像他说的那样倒是件好事，也许还能了了老局长的心愿，另外他也觉得这人还不错，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好吧，不过还是正事要紧，不能影响3队的工作，否责我一定亲自把你轰走。”随后他又隐晦地提醒了一句：“可别给你表哥找麻烦！”意思就是别提昨天的事了，又不能说的太直白，怕越描越黑。
卫青知道局长还是不放心，便说道：“跟您说实话吧，昨天说要找她理论，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再见她一面，我哪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呐。既然现在有机会天天见了，当然不会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啦！”
局长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嘱咐道：“你们俩可要好好相处啊！”
卫青一看得偿所愿，自是欣喜若狂，丢掉了一贯的沉稳，跃身而起郑重地向局长保证，“我一定做到工作生活双丰收，不会辜负您和我表哥的期望的。”
局长也笑着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走吧，我这就带你过去。”
卫青低下头拉了拉衣角，确认自己没什么不妥，努力收敛起狂喜的表情，跟着局长出了门。
到办公室有一阵儿了，杨雪也没见卫青过来，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她问小米，“有人让卓依的老师过来吗？”
“没有啊！他又来了？是不是有新情况？”小米歪着脑袋说，接着又站起身朝办公室外面张望了一会儿，“没见着啊！”
杨雪心想，他现在还不露面估计是去告状了，得有个准备。打人的事问题不大，充其量是一场误会，顶多赔礼道歉。如果他还坚持卓依不是自杀，必须得有完善的证据反驳。想到这，她走到小米跟前，嘴里说着，“兴许是我看错了。”然后拿了已经整理好的卷宗，回到座位上再次复查。
昨天，虽然全队人都没发现疏漏，但她心里还是不太踏实，不想被别人、尤其是卫青抓住小辫子。她正全神贯注地看卷宗，忽然听到小米说了声，“局长好！”杨雪转头望向门口，还没站起来，局长就点了她的名，“杨雪。”
“到！”杨雪冲着局长打了个立正，一眼看见跟在他身后的卫青，心说果然去告状了。
“你过来，”等杨雪走到跟前，局长就开门见山了，“这是局里特意聘请的心理专家——卫青教授，专门给你们队当顾问协助破案。希望你们合作愉快，在刑侦领域开辟出新途径，提高侦破水平。”没等杨雪反应过来，郭局长已经转身往外走了，“继续工作吧。”
什么话一到领导嘴里立马变得高屋建瓴、意义重大，让极不情愿的杨雪都无从反驳，但她还是想努力一下，就追出了办公室，“局长，这是什么情况？”
郭局长转回头，诧异地看着杨雪，“我不是说过了吗？”
“不是，局长，我是说为什么派给我们队？”
“你不是一直吵吵着跟我要人吗，这不是，人给你带来了。”
“局长，我要的是能动手的，不是光动嘴的！”杨雪着急了，半带撒娇的口气抱怨着，“让一个书生过来，以后我们是抓坏人呢，还是保护他呀！”
“你年纪轻轻的思想这么保守，不用脑子分析整天就靠瞎跑瞎撞抓坏人呐，有多少人也不够用啊，我这是在提高你们的技术水平，好一击命中。”
“可是，可是，对，现在这个案子的死者跟他有关系！”杨雪虽然没词了，可还在坚持。
局长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他符合回避原则吗？”
“那倒不用。”杨雪怯怯地说，脑子里还在找其他理由。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执行命令！”郭局长下完最后通牒，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雪看着他的背影，愤愤地嘟囔着，“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呐！”一转身发现卫青正盯着自己，立刻没好气地说：“别以为局长给你撑腰我就没辙了，告诉你最好自动消失，否则”她哼了两声，凑到卫青跟前攥紧拳头咬着后槽牙说，“别怪我手下无情！”心想这么吓唬应该让他知难而退了吧。
卫青并没有被吓住，微微叹了口气，“可惜我从来不打女人，要不然倒是可以切磋切磋。”
杨雪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人，脸皮也太厚了吧！”
“先别急着轰我，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我跟你有什么好交易的？”
“你让我留在3队，我就替你保守秘密！”
“秘密？”杨雪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是什么秘密，觉得他就是故弄玄虚，“别扯了，你知道什么，还秘密！”
卫青脸上一直挂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那个秘密就是，你、怕、刀！”
杨雪一听，脸上的肌肉顿时僵住了，自己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连老杨和郝倩都不知道，竟然从他嘴里说出来，着实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