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套中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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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以对错论对错

晚上十点多,杨雪回到局里就召集大家讨论案情。和以往不同,这是一次抛开证据的推理。因为到目前为止,除了死者服用曲马多的时间尚有疑问,其他证据都显示为自杀,但相关人员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却令卓依的死扑朔迷离,让人不得不怀疑证据的真实性。另外,在案发前后,一个神秘女人可能往返于林夕家和现场,而林夕家的后墙又恰好有个极为隐蔽的洞,且在案发前后的确有人进出过,这些不应该纯属巧合,那么他杀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了。

杨雪说:“通过这两天的调查,我有种感觉,这个案子,杀人不是目的,嫁祸才是真正的动机!你们怎么看?”

李晨首先表示了赞同,“我同意,就林夕那个德行指不定得罪多少人了,被报复一点都不奇怪。就是卓依死的太不值了,没招谁也没惹谁,唉!真是可怜。”

大齐附和道:“我也同意,关键是谁想报复林夕。现在看来应该是许静宜和李可儿其中之一。”

小米点点头,“李可儿的嫌疑最大。她有动机,曲马多是她的,对林夕家也很熟悉,关键是了解死者的行为特征。”

杨雪说:“你说的没错,但除了曲马多,其他条件许静宜也具备,只是有没有动机还说不准。不过,她今天对林夕的丑事直言不讳,至少说明她们的关系不像看上去那么亲密。还有,我问她李可儿是不是林夕哥哥的性伴侣,她一点都没犹豫就承认了,你们不觉得奇怪?”

“是啊,我还以为她不会说呢。”小米道,“要是我,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肯定不会把朋友的隐私公之于众的。”

“唉!也许她就是个两面派,现在这种人还不少呢。”快嘴刘说。

大齐说:“可惜咱们对她不了解,只能瞎猜。”

快嘴刘眉头一挑,“这有什么难的,问教授不就行了吗,他肯定知道。”

杨雪犹豫了一下,觉得可行,就吩咐小米给卫青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小米打开了免提,“老师,打扰了,我们有问题想请教您。”

“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加班?”卫青问。

“是啊,我们命苦呗!”快嘴刘答了茬。

杨雪瞪了他一眼,进入了正题,“教授,你觉得许静宜是个什么样的人?”

电话那头的卫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据我的了解,她很有主见,平时做事的目的性很强,是那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计划性也很强,从来不会信手拈来。这一点从她的论文里就能看出来,所有的论据都是恰到好处,不多不少、不强不弱,既能充分说明论点,还不会显得多余,思路清晰且逻辑性强。说实话,这样的学生真是不可多得!”

杨雪问道:“她想要什么?或者说最在意什么?”

卫青又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前途!我听同事说过,许静宜跟学生会的主席,还有其他社团的领袖交往比较密切,还经常让林夕出钱组织他们一起活动,可是她和自己班里的同学倒不怎么亲近,这个你们可能已经了解到了。据我分析,她把这些优势成员集中在一起,不光是想成为其中一员,更像在构建一种生态圈。这可能跟她的家庭教育有关系,建立这种生存模型已经成了她的类本能需求。具体的目的吗,像是在为以后的社会生活铺路。”

听到这,杨雪甚为不解,问道:“你觉得她最在乎前途,又说她的目的性、计划性都很强,之前为什么推断她会协助林夕杀人呢?一旦犯了罪,别说前途了,就连自由都没啦!”

“那得看林夕让她做的事到底有多重要了。”卫青道。

大齐问:“就刚才所说,我觉得林夕对她来说,更像个金主,她会为了林夕去杀人吗?”

卫青道:“我感觉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林夕,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杨雪眼前一亮,问道:“也就是说她主观上也有杀人动机喽?”

“恐怕是这样!”

“那你能猜出来是什么吗?”

“猜?”卫青对杨雪用的这个字眼有些反感,“难道你一直认为我是靠猜测分析问题的?”

杨雪听他这么问,也觉得有点不妥,马上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表达的不准确。嗨!反正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其实你说的也不算错,只不过我的猜测是基于分析对象的行为特点做出的推断。”卫青顿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能让许静宜铤而走险的,恐怕还是前途。”

杨雪仔仔细细地想着卫青的话,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就算你说的对,又回到那句话了,一杀人不就什么都没了吗?”

卫青沉默良久,“这个我暂时也没有头绪。”

“行了,先这样吧,不打扰了!”杨雪挂断了电话,对大家说:“现在看来,这个许静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老大,你对教授还挺信任的!”快嘴刘说。

杨雪甚为不解,“怎么,你觉得他说的不对?”

“不是那意思,我是觉得既然你相信教授,那为什么对三个凶手的说法这么抵触呢?”

李晨不屑地说:“录像里只有一个行迹可疑的人,怎么可能是三个凶手?”

快嘴刘立刻朝李晨投出了鄙视的目光,“这我可就得说道说道了,录像里的人可不止一个,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化了妆去作案呢?”

李晨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除了那个神秘女人,其他人的行为没有半点异常,那三个小丫头能有这么高的道行,杀完人还能泰然自若?你当时不也没相信吗,现在怎么突然倒戈了。”

快嘴刘非常认真地说:“这跟倒戈投降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就是觉得现在两个人都有嫌疑了,保不齐林夕也不是无辜的,就她那个冷血的样,杀个人估计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大齐说:“那嫁祸怎么解释,如果林夕参与其中,为什么要留下自己的指纹和DNA?”

快嘴刘也觉得不太可能,挠着脑袋说:“也是啊。”

为什么不能是三个凶手呢?杨雪被快嘴刘一问竟无言以对,再回想当时的情况,更觉汗颜。自从卫青来到3队,她就把他当成了敌人,对他提出的每一个观点都是先否定,再找否定的依据,一门心思地挑毛病,就想把他赶走,根本不以对错论对错。现在看来卫青所说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只是因为自己的狭隘给刻意屏蔽了,这不是一个刑警该有的态度,说严重点就是失职。杨雪沉思片刻说:“快嘴刘说的对,没准这就是障眼法。”

快嘴刘得到了杨雪的支持,立刻挺直了腰板,“对,障眼法!不过,老大,是什么障眼法?”

其他人集体冲快嘴刘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杨雪道:“咱们都认为没人会嫁祸自己,自然而然排除了林夕的嫌疑,如果她就是利用了这个普遍逻辑来误导咱们呢?”

“你的意思是,反其道而行之!”大齐说。

“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候倒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杨雪道。

李晨接茬说:“如果是那样,林夕和许静宜也太能装了,我可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她们杀了人,这么说都是有预谋的!”

“老大,你说明白点。”快嘴刘追问道。

杨雪问:“咱们从凶手的角度考虑一下,如果想摆脱嫌疑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李晨想了想,“清除所有痕迹。”

“这不大可能,任何行为或多或少都会留下痕迹,”杨雪突然停住了,提到痕迹,她想如果换个角度去审视那些证据,也许就能找到线索。“发现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即便再高明的手法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小米追问道:“那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解除怀疑!而且是被警方解除怀疑。就拿凶器来说吧,因为刀上没有小拇指的指纹,咱们就排除了指纹的主人,对不对?至于DNA,本身就和凶杀没什么联系,也有合理解释。看,就这么简单!”

“这也太冒险了吧!”李晨实在不敢相信。

大齐说道:“照这个思路,肯定有策划者,而且是个高手。”

“那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小米说。

快嘴刘仰倒在椅背里,感叹道:“越像真相的真相,反倒不是真相。这真是警察的悲哀啊!”随后他又坐直身子,郑重地问大家:“我的智商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见没人搭理才闭上了嘴。

杨雪说:“这还只是一种可能,眼下咱们也没有证据,我想”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不妨来个打草惊蛇,看看她们的反应。大齐、李晨,明天一早你们就把李可儿带回来,最好当着林夕和许静宜的面。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赶紧回去休息。”

队员们走后,杨雪独自留在办公室里梳理案情。她又想起老杨说过的话,“毫无疑问的证据才是证据。”她决定从现场照片开始,抱着质疑的态度逐一复查。

一开始很顺利,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当那把水果刀出现在眼前,杨雪又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移开了。此刻,她的内心很纠结,可是更加清楚必须迈过这道坎,如果因为自己的恐惧错过了案子的疑点,必将抱憾终生。所以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再次把目光聚焦在水果刀上。刚一直视,杨雪就感觉心口发凉,好像那把刀已经刺进了她的胸膛。虽然没有痛感,但心脏立刻揪成了一坨,瞬间又膨胀起来,血液上涌,脑袋登时大了一圈,身体没了触感仿佛飘在空中,只能听到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她依然坚持着,还清醒的意识命令她必须面对,否则永远也摆脱不了心魔。

可惜,恐惧往往会战胜意志,而且总是战胜。尽管杨雪做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能坚持下来。她的眼睛依旧不听使唤地移到了别处,慢慢的,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顺了,她的心也镇定了下来。

这次战斗又以失败告终,但是努力并没有白费。就是这片刻的直视让杨雪产生了一个疑问,刀柄上的指纹虽然有些模糊,但仍可辨认,为什么经过多次使用还能存留?之前,她认为持刀人是用死者穿着的裙子包裹着刀柄行凶的,如此便想当然地以为原先的指纹不会被全部破坏掉,所以对这把凶器并没有十分在意。现在想想,也许这个不太清楚的指纹是行凶后才印上去的。

指纹上有杏仁油成分,杨雪突然想到化妆包,如果里面有相同成分的护肤品,这种可能就存在。她立刻清查每件化妆品的成分,果然在护手霜中发现了杏仁油。她很兴奋,如果这个推测成立,案子就有了突破。可惜,大半夜的技侦科没人,只能等到上班再去验证了。

好不容易捱到上班,杨雪提着装有水果刀的证物袋就往外冲,刚到门口就和进来的卫青撞了个满怀。

杨雪本能地后退一步,一脸厌恶地盯着他,毫不客气地说了声:“让开!”心说这人怎么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卫青诧异地望着她的背影,刚说了个“对”就把自己拦住了,暗道明明是她撞上来的,为什么要道歉?说来也奇怪,他跟欠了杨雪似的,心里老是虚虚的,一见她发火就觉得是自己的错,只是隐藏的很好,别人看不出来罢了。想来想去,卫青终于找到了症结,还不止一个。他谎称对杨雪一见钟情,并且利用这个潜入3队卧底,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万一被郭局长八卦出去,别人要是问起来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无形中给杨雪制造了麻烦。另外,用怕刀的隐私威胁她,虽说是不得已,但怎么说也不是君子所为,这份愧疚已经生根发芽了。

“刑科长,我来咨询一下,”杨雪提起证物袋,“能不能搞清楚,刀上的指纹是行凶之前,还是之后印上去的?”

刑科长接过证物袋,看了一会儿,面露难色,“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呀!”

这时杨雪也顾不上管他有没有难处,一门心思只要验证这个推测,追问道:“到底有没有可能?”

“理论上说是可以的,但”

还没等刑科长把话说完,杨雪就抢着开了口,“先别但了,这么说是能行啦!这下我可有希望了。”她双手紧扣放在胸前,仰着头感谢上天保佑,自顾自地开心起来。

“诶!诶!你先别忙着高兴,也得听我把话说完啊。”刑科长制止了她的一厢情愿,“我都说了是理论上,和实际情况可相差十万八千里呐,能不能出结果谁也不敢保证。”

杨雪不以为然,“是是是,搁别人不好说,你刑科长,一定能行。别管理论不理论哒,反正我是赖上你啦,不行也得行!”

刑科长还是为难地说:“这次我可不是开玩笑。你看,检材就这么点,而且还很薄,我得清掉上层的指纹才能检查下面的刀柄,弄不好底下的物质也会被一起清除掉,真不好弄!我可不敢保证能不能有结果。再说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搞定的,你等的了吗?”

杨雪觉得再待下去只剩被他吓唬了,也不管他说什么直接就往门口走,回头甩了一句,“这事没商量,能不能破案全靠你啦,出不了结果我就去徐阿姨那告你的状。”徐阿姨是邢科长的爱人,带杨雪的时间比老杨还多,自然亲近的很。她要是跑去哭天抹泪,这个妻管严少不了得挨顿唠叨。

满脸无辜的刑科长看着手中的证物无奈地摇着头。

杨雪把难题丢给他,心情大好,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总算有了个盼头,怎么说也比无从下手强得多。可惜这份好心情就像昙花一样刚盛开就凋谢了,杨雪回到队里就接到大齐的电话,李可儿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