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揽入怀中
云飞飞的震惊不是没有道理的，不仅云飞飞，场内大部分的观众都被电视屏幕上反复播出的画面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两颗弹珠速度一低一高先后从妖刃战机的发射口发出，两颗弹珠上都携带着金甲螳螂的弹珠战魂，看上去能量和狂刀炫舞时所发射的弹珠旗鼓相当。
后面的弹珠则在途中狠狠撞上前一颗弹珠，在金甲螳螂的劈斩炸得粉碎。
而前一颗弹珠承载着必杀技所拥有的双倍的力量和速度，再加上体型较小，当场撕裂边缘处稀薄的弹珠战魂，一击击在标靶下的木板上。
是的，格裂为了不让弹珠穿过标靶造成穿过了但没打落的尴尬场面，将射击的对象换成了脆弱的木板。
这样一来，这标靶无论如何都得乖乖躺地下。
“妖刃战机，必杀，二段……双珠连爆。”
格裂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终于说出了这个“必杀技”的名字。
电视上的画面定格在格裂弹珠击中标靶的时刻，然后转到了格裂方向。
没有，没打中，慢了那么半秒钟！
当眼睛接收到画面，大脑确定画面属实，巨大的喜悦感把墨茗淹没。
格裂先打落了标靶？
格裂赢了？
赢了？
她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西雅一巴掌拍懵了。
“格裂刚刚使用了三次必杀技，一次绝杀，最后一次必杀技还是会造成损伤的新招。”
介于可能会被大人监视，西雅的口气你冰冰冷，但是那张脸却是表情包齐飞，所有的五官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格裂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你赶紧去接应。
“看到这里，相信大家已经明白了比赛结果了。那么我宣布——格裂选手获胜，获得比赛资格！”
欧阳小枫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他不相信，不相信，为什么他明明已经领悟到了弹珠战魂的精髓，明明格裂不可能承受那一击的……
他做到了最好，也的确做到了无人能及。但为什么…他…输了？
输了……真是个陌生的概念，欧阳小枫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品味着这次难言的失败，直至一声嘲笑打断了他的思路。
“哈，哈……”
笑出声的是格裂，他走到欧阳小枫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他整张脸都在颤抖，手更是捂着肚子防止自己笑得满地打滚。
“你不是自信满满吗？你不是要战胜我吗？你不是要使用必杀技吗？赛前那么嚣张，却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我还以为你有哪里不同，感情你们这群人都是空口说大话，满嘴跑火车的废物！”
“你说什么！”欧阳小枫的眼睛在这一刻仿佛涌现出了杀意。
“我说你是废物！”格裂继续笑，只不过这次是皮笑肉不笑，“手下败将。”
他作出意犹未尽的模样，故意吸引欧阳小枫的反击。
欧阳小枫没有回答。
格裂的笑容稍稍收敛，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格裂，你很强，很强。”墨茗刚和西雅赶到选手通道，就听见欧阳小枫缓缓地开口。
欧阳小枫就是这样——不管是对手，还是朋友，他都愿意承认他人的强大——这一点，是格裂望尘莫及的。
如果说格裂是狂傲的螳螂，早早爬上山顶睥睨众生，欧阳小枫就是后起的雄鹰，不断振翅、不断失败、不断进步，直至登顶。
这是格裂和欧阳小枫最大的不同，凭这一点，墨茗觉得欧阳小枫作为弹珠传说的主角，当之无愧。
“但没有信念的你，注定要失败！”欧阳小枫的话掷地有声，然后少年抬起头，不卑不亢向格裂伸出手，“下次见面，我会打败你。”
格裂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伸来的手，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转身离去。
西雅早早打开了选手通道的门，等格裂进来换班。
她冲格裂点头示意，结果对方完全不理睬她，越过西雅来到墨茗跟前。
直到看到少年的身体出现在她面前，墨茗才相信格裂确确实实赢了欧阳小枫。
虽然对格裂的嘲讽颇有言辞，记起西雅的关照，她暂时把格裂对欧阳小枫的态度抛在脑后。
从墨茗的视角，格裂眉宇间的戾气已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在西雅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前，格裂一句话没有开口，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墨茗，似乎是努力想将涣散的眼神聚焦在墨茗身上。
“格裂？”墨茗试探着开口。
听到她的声音，格裂似乎放松了下来。
墨茗正打算说什么，结果却看见格裂身体一歪，直挺挺往她的身上倒去。
“哎？”她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下意识一把接过他，结果完全承受不住少年身体的重量，挣扎几下后认命地瘫坐在地上。
没有由浅入深的缓冲，上来就是最大能量的输出。
使用三次必杀，一次绝杀。
全程保持高度紧张，并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快速切换三种不同的设计方法。
格裂在比赛的这段时间，彻底透支了自己的体力和弹珠战魂。
最后竟然只赢了欧阳小枫半秒……
格裂很累，真的很累……
欧阳小枫不甘心，他又何尝觉得这场比赛在他的意料之中。
欧阳小枫还能在那儿站着，并向他伸手示意。
而他呢？除了言语间的嘲讽，甚至连回敬对手，他都做不到……
如果可以，格裂很希望能当场打翻欧阳小枫伸来的那只手，通过进一步贬低对方来换取内心的慰藉。
但他做不到，他的手全程都在发抖。
走进选手通道前，他强迫自己每一脚都能结结实实踩在地面上，以免倒在赛场上被人笑话。
所以，当他发现选手通道除了西雅还有人在时，他在那一瞬间竟然感受到了…恐惧……
对，没错，对于将自己的脆弱暴露的恐惧，不知何时已经扎根在了格裂心里，并趁着这场比赛如摩萝般破土而出，肆意生长。
不过还好，对方是墨茗……一个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可以卸下防备面对的人。
在他倒下的时候，他能很清楚的感到有人试图扶住他，结果心有余而力不足。他闭着眼睛休息片刻，耳边传来的呼喊声渐渐清晰：
“格…裂……格裂……别现在睡啊，我背不动你……”
墨茗尽可能轻地拽着格裂额前像螳螂一样垂下的两撮刘海，担忧地看着格裂紧闭双眼的脸。
经过西雅的提醒，她大致清楚格裂的状态并不好，可她没想到是这种当场就倒下的不好。
格裂在赛场上没表现出虚弱，可以当做他不希望在其他人面前示弱。
但选手通道也不是可以睡大觉的地方，即使是中场休息，也不代表没有清洁人员进来打扫。
“抱，抱歉……”格裂的声音从墨茗怀里传来，他探出手扶着墙壁，尽力撑起身体，“有点支撑不住，稍微休息了一下。”
“稍微…一下……”墨茗摆着一副“骗谁啊”的表情看着格裂。然后很自然地伸出手，扶住这个一看又要逞强的人。
“……”
“身体靠过来……”等了半天没反应，墨茗没好气地说，“真是的，你倒都倒了害怕借点力吗……”
格裂半天没回话，正当墨茗打算再度开口，发现他终是迟疑地将身体倚在她身上。
嘴角不经意间勾了勾，墨茗扶着格裂溜进距离较近的普通观众席，就近寻了两个空位坐了进去。
刚刚的倚靠似乎打破了格裂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当两人在位子上坐定后，格裂依旧贴着墨茗，略侧过脑袋靠在墨茗肩膀上。
因为墨茗找的是前排位置，视角受限，只能通过转播的电视观看赛况。
寻思反正比赛会有回放画面，格裂干脆放弃了观看这次比赛直播的机会，倚在墨茗身上闭目养神。
赛前欧阳小枫以为格裂没睡好，其实没睡好的是墨茗。
尽管她白天一副轻松的模样，顺便还能逗逗格裂，但一到晚上她就开始翻来覆去想格裂胜利和失败的各种可能。
结果就是她成功睁眼到天亮，如果不是格裂的半决赛，估计她早就直挺挺躺在包厢里做一条补觉的咸鱼了。
而现在的状况是——她彻底放松心态哈欠连连，而旁边这个人也闭着眼睛，不知睡着与否。
这么天然的睡眠环境……墨茗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包袱，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格裂的睡眠很浅，起码他感觉的到大致赛况。
比起他和欧阳小枫，西雅和多杰克的比赛中规中矩不少，从一开始相互试探到后期白热化，再由云飞飞宣布比赛结果。
“本场比赛——多杰克胜，恭喜晋级决赛——”
伴随着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格裂金色的眸子随之睁开。
他直起身子，意识到体力恢复得差不多，转过头打算叫上墨茗离开。
一转头，格裂出乎意料地看见了女子安静的睡颜。
墨茗的脸向里微侧，过长的睫毛伴着呼吸轻颤，额前的刘海细碎而不规则地分布着，耳畔的发鬓垂至前胸。
脑袋微微后靠，胸脯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墨茗一只手地握着瑛寒，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搭在格裂的手背上，一副毫无戒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