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半下午,两只羊吃饱了,麦花便牵着羊往家赶。
回到家里,麦花把羊栓到羊圈,急忙去灶屋查看她中午和的面。一看面发好了,麦花就蒸了一锅馒头。馒头刚刚出锅,金环姐妹俩就回来了,麦花招呼两个女儿吃馒头,又问她们的父亲咋没有回来。
金环说:“烟叶地锄完了,俺爹让俺俩先回来。他说去砍一捆树枝,将来架黄瓜、豆角的时候做架材。”
姐妹俩每人吃了一个馒头,金环就到堂屋把那台红灯牌收音机拿了出来。二人坐在院子里收听电台里的节目。
几分钟后,收音机里播放一首歌曲,二人便随着哼唱起来:“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过去的时光难忘怀,难忘怀,妈妈曾给过我多少吻,多少吻。吻干我那脸上的泪花,温暖我那幼小的心。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遥望家乡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可爱的小燕子可回了家门,女儿有个小小心愿,小小心愿,再还妈妈一个吻,一个吻......”
麦花站在灶屋门口,欣慰地看着陶醉在美妙歌曲声中的两个女儿。
突然,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了,紧接着爱枝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麦花骂道:“你这个死妮子,就不管好好走路吗?咱家的大门非得坏到你手里不中!”
爱枝来到麦花跟前,“娘,你看看这是啥?”
麦花一看,爱枝右手拎着一条鲤鱼,它少说也有二斤重,红红的尾巴不停地摆动着。
银环高兴地说:“爱枝,这鱼还活着哩,我去打一盆水,把它养到水里吧!”
很快,银环端来一盆清水,爱枝把那条鲤鱼放了进去,鲤鱼就在水中翻动起来。银环把鱼嘴里的那根柳枝抽掉,这条鱼慢慢游动起来。
麦花问:“这条鱼从哪儿弄的啊?”
爱枝笑嘻嘻地说:“我放学回来的时候,看见几个人正在坑塘边钓鱼哩,我就在那儿看了一会儿。那个爱跟俺三姐说话的人钓上来这条鱼,他折一根柳条串住鱼嘴,把鱼递给我教我拿回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知道他爹叫称心。三姐,那个人叫啥名字啊?”
金环的脸刷地红了起来,“娘,俺爹到现在还没回来,不是砍的树枝太多了吧?我去帮帮俺爹去,他一个人不好拿。”
说完,金环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麦花说:“爱枝,馒头蒸好了,洗洗手,拿一个馒头吃去吧!”
爱枝的小嘴撅得老高,“娘,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是说晚上给我煮两个鸡蛋吗?”
麦花笑了,“我没忘,鸡蛋还在锅里,我还没有捞出来哩!妮儿,你先吃馒头,我去把鸡蛋捞出来放凉水里冰一下。你吃了馒头就管吃鸡蛋了!”
爱枝这才转怒为喜,洗了洗手,把书包放进堂屋,然后去灶屋拿了一个馒头。
麦花从灶屋里走出来,问正站在门外吃馒头的爱枝:“爱枝,那个人给你鱼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啊?”
“有啊,旁边的人都看见了。”
“他们说啥了没有啊?”麦花接着问。
“我听见有人说,还是跟丈母娘亲,钓住一条大鱼就教小姨子拿走了。我也听不懂是啥意思,他们那一群人就是一个劲地笑。我知道那可能不是好话,就说了他们一句,你们笑啥笑啊,都吃贱笑药了!娘,丈母娘是啥意思啊?”
麦花也不好回答,就对女儿说:“他们那一群人都不是好东西,以后那个人再给你东西,你可不能要了!”
爱枝疑惑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银环说:“爱枝,以后再有人对你说那样的话,你就说,你娘才是人家的丈母娘哩!”
不多时,栾青河扛着一大捆杨树枝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金环,金环扛着一把锄头。栾青河把那捆杨树枝放到院子当中,麦花为他端来一盆洗脸水,“洗洗脸吧,馒头我蒸好了,洗把脸先吃一个馒头。”
栾青河看见地上另一只盆中的那条鲤鱼就问,“这条鱼不赖,从哪儿弄的啊?”
麦花答道:“爱枝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坑塘边钓鱼,就站那儿看一会,称心家的那个孩子钓上来一条鱼,说让她拿回来,这个闺女不懂事,就拿回来了。”
栾青河说:“不就一条鱼嘛,拿回来就拿回来吧。今儿个爱枝不是得奖了吗?就把鱼奖给她了!你把鱼杀了,炖一锅汤,爱枝吃鱼肉,咱几个喝汤,这还不中吗?”
爱枝欢天喜地地看着母亲杀鱼。金环和银环把那捆杨树枝扒开,又把上面的杨树叶摘下来。栾青河到大门外把那头黄牛牵到牲口屋里,并给它喂了一些草料。
栾青河来到院子里,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上弦月已经挂在了西边的树梢上。他到堂屋拿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忽然听到远处有敲锣的声音,他知道一定是村里来了说书的艺人。
不一会,麦花从灶屋出来说鱼汤做好了。栾青河就去堂屋把八仙桌上的那盏煤油灯点亮,随后,全家人就围坐在堂屋的饭桌旁吃晚饭。
爱枝喝了几口鱼汤就赞叹道:“鱼汤真好喝啊!”
栾青河笑着说:“好喝就多喝一碗。”
麦花她们三个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