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挂羊头卖狗肉的小店
从古钱生的住所出来，已经是后半夜，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也并不是说踏马城有什么宵禁的说法，在内城的街市上空，还笼着灯红酒绿暧昧的灯晕。
但那也只是内城中，城中大多数稍微高级别的修行者都会聚集在内城中，外城大多都是无力修行段位或者干脆是没有闲工夫修行段位的人所居住生活的地方。
因为修行五行段位，靠的不单单是吸收天地灵气便可，还需要许多其他物事辅助修行，比如说灵石兽魂之类。整个帝国真正修行段位的人不过十分之一，更多还是挣扎在如何生存或者是养家糊口的层面。
因为整个帝国没有绝对的杀人偿命的说法，很多时候都是以实力说话，没有实力的人那便要寻求庇护或者是干脆躲得远远的。
像踏马城这样偌大而成熟的城池，外城中设置有所谓平民居住之所，那里会有城中守卫加以保护。
那些高级别段位的修行者，除非真的是仇深似海或者仗着实力超群，很少会到外城中的平民居住之地滋事，相应地住在其中的人要按月缴纳等额的税收。
虽说如此，外城设置的平民住所不过两处，分别处于东西城门，所提供的住所也远远不足以满足所有住在外城的人。因为僧多粥少，所收的税收一升再升，导致这两处地方多是稍微富裕的人才能入住，更多的人则选择靠近这两处地方安居，期盼蹭到少许的庇护。
这也让踏马城看上去像三个环扣在一起，也是踏马城那“三眼之城”的称号由来。
在这些趴着想要得到踏马城庇护的地方，当然在真有什么摩擦斗殴之类，断不会真能蹭到，却滋生了一些生意人出来。
这些所谓的“生意人”就是内城中某些高级别的修行者出到外城来，广而告之说所谓的“替天行道维护民众安危”，圈起一块一块地方保护，然后收取相应的报酬。
这和踏马城在东西两处平民住所收税给予保护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踏马城也容许这样的事情存在。
一则一定程度上他们的确做到了维护一方安宁的效果，二则他们也省了许多人力物力去解决这些事情，管住那管事的人总比管住那些管事的人底下一众乌合之众要容易得多，更何况还可以在他们身上平白无故又收了一份钱。
话说回来，此时外城中没有一个行人，只因为外城中除了平民住所，其他人万万不敢半夜出来行走的，而且那“维护民众安宁”的人可不管离开了他们那一小片地方的事情。如此，谁又有胆量半夜出来呢？
论稍微富裕，我自然还有些距离，自然住不进那平民住所。论实力，半夜在荒凉得只听见落叶扫街声音的大街上走，我还有很大的距离。
出了古钱来的住所，我只能让人来接我了。在内城外城都有马车可以叫得到，只要价钱到位，一天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可上车，路上也不用担心有人半路拦截，因为那车行据说是城主小舅子开的。
万一真碰上不长眼的，又不幸有了损失，车行也有明确公告，凡坐本行马车有损失者，必定十倍损失偿还，如果不幸死掉，死者家中赔偿中等家庭五十年开销。
不过，这古钱来的住所在东城门这边，我所住的又在西城门，要真叫个马车，我那小店一年的收入估计都会泡汤。
但我还是得叫人来接，也幸好也碰巧我认识一个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家孩子在成年时候，家境突然变好，他也突然有钱修行了，到了现在已经是白银中期的实力。
虽说和那古钱来相比还是云泥之别，但平常独自走夜路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人家现在还是“维护民众安宁”的使者之一。
发了信号，直等了三刻钟，在昏黑的街道上才不紧不慢地扭来一道身影，还没看清模样，那张嘴已经高声嚷嚷起来。
“你说说你说说，那些个别人哪个不是看见我们毕恭毕敬的，端茶倒水扫院子倒垃圾都比谁更勤快，你倒好，还要让我大老远地亲自接你。你说说你说说，我庞有力上辈子是不是欠你几百万金币没还，还是你上辈子救了整个帝国，让我这辈子替帝国还你！”
话说完，人也到了跟前。
我笑道，“能者多劳，你要给我你这身本事，别说接你，天天给你出门当保镖，回家当狗守家门都行。”
庞有力哼哼几声，说道，“你就使劲损我吧，难怪我爹总说以前盖房子选地不好，兴许就是看准了我后半生要遭罪的。”
我不说话，庞有力却是提起手中的一包东西。
“给你的，出门刚好看到阴老三卖茶叶蛋回去，卖不出去还大言不惭地说可以等明天再卖，这不是要危害我所保护民众们的生命健康嘛，好说歹说给我顺了几个，你趁着天没亮赶紧吃，第二天日头没出算不得过夜。”
我摆摆手给拒绝了回去，“你自个留着吧，要我回去一身茶叶蛋味道，阴老三那狗鼻子铁定闻到，回头还得找我要蛋钱。”
庞有力一瞪眼，“他敢！我送人的东西他还敢收钱？！”
说完眼睛往我身后一撇，悄声说道，“怎么样，生意成不？别又是什么找你玄探算命，十卦九不准那种小玩意，大半夜的我也落了个白跑一趟。”
我没好气地说道，“我打开张以来，你倒是每一笔生意都没落下记得分钱的事啊？”
庞有力气急，“怎么说话呢，好歹我也是股东之一好吧？关心下财政收入有错？”
我摇摇头，说道，“没错没错，我还真告诉你，这单生意不小。”
庞有力眉毛飞起，说道，“多大？我这级别的不考虑，稍微差点也算过得去。”
我冷哼一声，说道，“也幸好你没出面当门面，否则还真可能。往高里想，用你微薄的智商想到顶就差不多了！”
说完，也没再理会他，径直往前走去了。直到许久后，身后才响起嚷嚷声。
“如果我说黄金级别算不算侮辱我智商？”
我往后摆摆手，也朗声说道，“原来是我高估你智商了！”
身后又沉默半晌，终于响起一阵雀跃的嚷嚷声。
“太棒了太棒了，感谢我的智商！老家伙，这下我可真要发财给你看了！”
路上待到我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他，这一路上别说行人了，估计住在附近的人都要躲进了床底下才睡得着了。庞有力整个人就像刚抢了珠宝行出来分赃的人，一刻也没停住叫嚷声。
我脚力没有庞有力的好，他也只能放慢脚步跟着我，直到后半夜月亮西沉到底时候我们才回到我那小店门口。
正要开门进去，却感觉身后的庞有力有些异样，他竟是突然完全安静下来了。
我回转身看去，只见他傻愣愣地失神地看着我头顶上的招牌。
我对于他这种疑似思考人生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毕竟智商摆在那，需要他思考的东西要比常人要多得多，却也好心地询问起来。
“你又怎么了？”
庞有力愣神地指着我那小店招牌，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这小店名叫不卖东西的店，我总觉得和我们这行当不搭，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没好气哼了一声，掏了钥匙开了门，顺便为他开脑解惑，“这就叫挂羊头卖狗肉！”
直到我进了屋，倒水喝了一杯，门外才有了声响。
“哎！不对啊！这写的画的我倒是看出几分像羊头，可是我们也没有卖狗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