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992年至今:作家编辑两相宜
在《纽约客》工作期间,戈特利布一直担任克诺夫书局的编辑顾问(consultant editor)。被解职后,他重返克诺夫书局,担任名誉总编辑(general editor at-large)一职,作为作家和编辑继续活跃着。忙碌一生的他,现在终于有时间来将自己的爱好转化成文字与读者见面了。出于对爵士乐的迷恋,他编纂了《品读爵士》一书,又因自幼以来对芭蕾舞的热爱和职务的便利,他创作了《乔治·巴兰钦——芭蕾舞之王》(George Balanchine: The Ballet Maker,阿特拉斯书局,2004年),以及米凯亚·巴瑞辛尼科夫(Mikhail Baryshnikov)和“舞蹈皇后”玛歌·芳登(Margot Fonteyn)的传记。与此同时,戈特利布还编辑了《华盛顿邮报》老板凯瑟琳·格雷厄姆和美国前总统克林顿的个人传记,整理出版了《鲁雅德·吉卜林故事选集》(The Collected Stories of Rudyard Kipling,克诺夫书局,1994),还与他人合编了一本《品读情诗》(Reading Lyrics,潘塞恩书局,2000年)。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戈特利布成为纽约芭蕾舞剧团的董事、《纽约观察家》杂志的舞蹈评论家和《纽约时报书评》的特约撰稿人。
1.1996年:《阅读爵士》——爱做乐事
戈特利布开始编辑《品读爵士:从1919年至今的自传、报告文学与评论之合集》(Reading Jazz: A Gathering of Autobiography, Reportage, and Criticism from 1919 to Now,潘塞恩书局,1996年)一书,动力来自于他对爵士乐那虽姗姗来迟却极其浓郁的激情。为了这本书,他收集了数百名爵士乐手的资料并阅读了几乎所有有关于此流派的介绍文章。1996年,戈特利布在《访谈》杂志的采访中对记者英格丽·西斯奇谈道,几年前在唱片店购物时与朋友关于爵士乐手的交谈促使他开始收集爵士乐唱片。“用自我强迫的方式,我迷恋上了爵士乐。”“我就像一条猎犬一样,拼命地发掘爵士乐资料,即使只是只言片语,只有一心半点的联系,我都要把他们整理出来。”
他同时也开始大量阅读已出版的爵士乐相关书籍,“那些有关爵士乐历史的图书,通通空洞无趣,丝毫不能打动读者。”他对西斯奇说道。于是,他决定自己来编辑一本“阅读爵士乐”的图书,这部1000多页的鸿篇巨制包含了150多篇摘自其他图书、杂志、报纸的文章,还有来自长篇自传作品中的摘要、唱片护封上的说明文字,几乎涵盖了自1919年至1996年期间所有有关爵士的话题和爵士音乐家,如比莉·郝乐迪(Billie Holiday),路易斯·阿姆斯特朗(Louis Armstrong)、迈尔斯·戴维斯(Miles Davis)、查理·明格斯(Charlie Mingus)、贝西伯爵(Count Basie)、阿妮塔·奥黛(Anita O'Day)、阿蒂·肖(Artie Shaw)、莱昂内尔·汉普顿(Lionel Hampton)和卡伯·卡罗威(Cab Calloway)等人的自传体作品。
《纽约时报·书评版》书评影评人彼得·克普纽斯(Peter Keepnews)称《品读爵士》一书“内容丰富,思想深刻”。参与编纂的邦妮·斯莫泽斯(Bonnie Smothers)断言:“此书字字珠玑,千金难易!”弗兰克·麦康奈尔在《公益》杂志上热情地赞扬道:“这不仅是我看过的最好的爵士乐图书,而且是一本第一次令人真正满意的爵士乐评选集!”他指出:“入选的音乐家全都是有代表性的。”虽然市面上有着“不实用,价格高于其本身价值”等评价,但戈特利布发掘并拯救那些默默无闻音乐家的事实得到了应有的赞扬。他还认为该书“简约而不简单,缜密而妙不可言!”“对于那些不知‘爵士乐’为何物的读者,此书是一本不可或缺的指南……这太让人欣喜了!”
2.1997年:《个人历史》——大显身手
在戈特利布回到克诺夫书局做名誉总编辑后,便开始致力于与格雷厄姆夫人(Katharine Graham, 《华盛顿邮报》的出版人)合作,编辑她的回忆录。作为《华盛顿邮报》出版人的女儿,凯瑟琳·格雷厄姆本来致力于相夫教子,因丈夫自杀不得不被推到报业的前台,因毅然报道“水门事件”而出名。这样的名人自传绝对值得编辑出版。不久,戈特利布就频频去华盛顿,与格雷厄姆夫人一起参加芭蕾舞会。曾是格雷厄姆夫人调研员的伊芙琳·斯莫尔(Evelyn Small)微笑着说,戈特利布光着双脚在格雷厄姆夫人的公寓里,边走边改稿件。虽然回忆录字字都出自格雷厄姆夫人之手,但戈特利布大胆地修改了她所写的每一句话,使该书的中心聚焦于她个人生活中有关人性的故事。最后的完稿,让读者有种与格雷厄姆夫人面对面聊天的亲切感。
《华盛顿邮报》的一些朋友建议格雷厄姆夫人书的开头应采取特殊的记叙方式,这是新闻工作者常用的手段。但是,戈特利布让她还是以她父母的婚姻和她艰难的儿时生活这些简单的内容开头。从边缘性的女儿到妻子角色,再到站在国家政治舞台的中央,她这一生的轨迹令人感叹,而书中的叙述却显得很简朴。1997年,该书以《个人历史》(Personal Life)为名出版,随后成为畅销书获得1998年的普利策奖。
在格雷厄姆夫人为本书撰写的序言当中,罗伯特·戈特利布和伊芙琳·斯莫尔是她重点感谢的两个人。她认为,如果没有戈特利布的帮助,她将无法完成这本自传。她说:“罗伯特·戈特利布是我在1978年最早与之谈论写作这本书的人,他从《纽约客》回到克诺夫书局,成为我的责任编辑。他本着认真和严肃的态度对书稿的重复部分和前后顺序作了大刀阔斧的修改,在书稿的空栏内,我时常看到‘我们不需要这些’的字样,甚至对我认为有趣的地方也予以删减,他认为那些内容对文章并不起太大的作用。我真的对被删掉的一页又一页感到惋惜。有时,当我确认为应保留时,鲍勃(罗伯特·戈特利布的昵称)也大度地满足了我的要求。”
3.2004年:《我的生活》——总统为我工作
2001年初美国总统克林顿一卸任,其自传的撰写就提上了议事日程。据有关人士分析,克林顿执掌白宫8年,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故事”。经济上,他使美国经历了8年持续的繁荣;军事上,他曾出兵索马里、南斯拉夫联盟;而在个人生活上,他和白宫女实习生莫尼卡·莱温斯基的性丑闻闹得沸沸扬扬,使他的知名度在美国国内外达到空前的高度。也正因为如此,人们普遍期待着克林顿的传记问世。而克诺夫书局对他也寄予了很高的期望,预付给克林顿的版税高达1000万美元,一举刷新美国非小说类图书稿酬的纪录。在正式发行之前,第一版的150万册已经被预订一空。但从历次总统自传的出版来看,失败的例子比比皆是,传主拿走了巨额版税,而出版社独吞苦果。因此,这本自传对出版社和克林顿来说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这项编辑的重任就落到了戈特利布这个编辑老手的肩上,他被克诺夫书局指定去接受这项工作。他和克林顿并没有什么特殊交情,但是克林顿却对戈特利布编辑的格雷厄姆夫人的《个人历史》印象深刻。在刚开始接触时,克林顿告诉这位编辑,戈特利布能为他工作他感到很高兴,戈特利布则开玩笑说:“你还不了解,你是在为我工作。”对他来说,这只是又一个熟能生巧的“活儿”,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为他的编辑生涯又添了一本书的记录。
他俩的好奇心都极强,喜欢饶舌,知识广博,因此一拍即合。从一开始,戈特利布就称呼克林顿为“比尔”,而不是“总统先生”,而且刚开始他还向他的同事抱怨克林顿像一个聪明但不想做功课的高中生。其后,两人的关系日渐密切。当克林顿通宵工作的时候,戈特利布会带着睡衣到克林顿家里。或许正是戈特利布对雅文化和俗文化的同等热情,才使他适合去编辑克林顿的书。因为克林顿是一个雅俗均沾的人,而戈特利布对二者同样欣赏。
作为克林顿的编辑,戈特利布对他既不偏爱,也不畏惧。从创作和编辑的角度,他比作者站得更高。他只是去掉他认为多余的部分,即使是克林顿写的东西也逃不过被删节的命运。一旦克林顿对自己成长过程中的电影、橄榄球或摇滚乐文化谈得过多,这些偏离主题的内容就会被全部删掉。最终,这位著名编辑把克林顿的20多本手写笔记压缩成了957页的传记——《我的生活》。这本书随后在全世界售出200多万本,广受好评。
在书的前言中,克林顿由衷地向戈特利布致谢,他写道,“戈特利布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编辑”,没有戈特利布的帮助,“这本书可能会写的是现在的两倍长,却只有现在的一半好”(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戈特利布抱着这被省掉的一大堆纸的情景肯定会非常可怕)。克林顿还说:“与我的编辑戈特利布一起工作是件愉快的事,也是我一生中最有意义的经历之一。”戈特利布也声明说:“与克林顿总统一起工作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快乐,他的书令人惊奇——真实、吸引人、启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