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我呢
沈惟看着逐渐失控的场面，脑子突然一转，赶紧拉起了还跪坐在地上的孙萍，“二姨太，要不您先把老太太送到客栈去住着，这么耗下去天也黑了，先去吃点东西，以后的事儿再商量嘛。”
听到沈惟的话孙萍也回了神，连滚带爬地跑到薛桂凤的面前，“娘，我今天先送您去客栈住一晚吧，东陵城里的那家今遇客栈可比这顾宅好多了！”
薛桂凤一听孙萍的话，只觉得有了台阶下，刚在那一招实在是没办法了，本想着逼顾之衡答应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坐在了门口也不怕人多！她拉过孙萍说道：“那你还不快送我去！”
最后孙萍找了几个佣人一起把薛桂凤的行李送到了今遇客栈。
沈惟跟在顾之衡身后，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怒气，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顾之衡走进房间，“嘭”的一声关门声，把沈惟关在了门外。
沈惟只好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等着他。
她想去刚才的顾之衡，心里也有些害怕，她从来没见过顾之衡这么生气的样子。
天慢慢黑了，沈惟想起顾之衡还没吃晚饭，有些纠结地考虑是不是应该敲门，可又怕打扰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终于传来了顾之衡毫无生气的声音：“阿伟，我饿了。”
“唉！东家我这就给你去拿东西吃！”
沈惟跑到后厨的时候，张婆子和月娥都还在，顾之衡没吃晚饭她们都不能走，见沈惟进来月娥赶紧走上前来问道：“阿伟，二姨太的娘真的来了？”
沈惟点了点头。
“怎么就来了！那老太婆做了这么多坏事怎么还有脸来！！”
“月娥，先别说了！”张婆子拦住了月娥，她走到灶台前端起给东家准备好的晚饭递给沈惟说道：“阿伟，这是给东家准备的晚饭，你先送去吧。”
走回“何所”的路上，沈惟回想着刚在门口发生的一切，原先她觉得孙萍孙萍还算是好对付的，现在她娘也来了，看那样子就知道绝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怕接下里肯定有事发生。
沈惟把饭菜端进顾之衡的房间，却看见他坐在床边，而手里却拿着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他五岁那年和父母一起去照相馆照的，当年拍照片是一件新奇的事儿，加上价格昂贵，东陵城里没几个人拍的起。当时的顾远却带着他和林蘅去照相馆拍了一张全家福，顾之衡看着照片里的幸福的三人，心里一片荒凉。
顾远的去世，林蘅的不理解，都是压着他的重担，当年林蘅非常反对他回东陵城，可最后顾之衡还是回来了，他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些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为了顾远的心血吗？
“东家，先吃饭吧。”
顾之衡把照片放回了相册，走到桌前开始吃饭。
沈惟看着顾之衡不停地将米饭塞进嘴里，却不动其他的菜就知道他还在气头上。可这么吃的后果就是顾之衡噎到了。
“东家，慢点吃。”沈惟轻轻拍了拍顾之衡的背希望他好受些。
她拿起托盘里另一只干净的瓷碗，拿着汤勺盛了碗汤递给顾之衡，“东家，喝口汤吧。”
顾之衡接过瓷碗，一口气喝完。
沈惟将顾之衡用过的碗筷送回了后厨，又随意扒了两口饭赶紧回“何所”。
只是她刚走进“何所”的时候就看见顾之衡把躺椅搬了出来，他只穿了件睡袍就躺在椅子上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沈惟担心他着凉，便去屋子里拿了块毯子。
“阿伟，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沈惟知道让孙萍她娘住在宾馆只是缓兵之计，按她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虽然顾之衡并不怕去警察局，但传出去还是不好听，弄不好对济世堂的生意会造成影响。
可她并不知道薛桂凤做了什么事让顾之衡对她产生了这么大的敌意，以至于会冒着去警察局的风险也不让她进顾宅。
这个时候躺在椅子上的顾之衡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六岁那年，被母亲带去了英国，这一去就是14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母亲是被伤心欲绝之下才离开这里的，当年薛桂凤用了些手段把她塞到了我爹身边，而我母亲是接受过先进教育的女知识分子，怎么能接受这种三妻四妾的落后习俗，于是她带着我去了英国，后来呢我父亲就没了，而我呢决定放弃西医回到东陵城，这个决定并没有得到我母亲的支持，我每隔两年回一趟英国，直到上次回去她都不愿意搭理我，阿伟，你说我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顾之衡说着自己的事情，沈惟才知道他也有一段不太让人愉快的过去，原本准备安慰他的话也停在了嘴边。
沈惟吹了吹地面直接坐在了台阶上，她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星星说道：“东家，我给您说说我的事儿吧。”
顾之衡转头看向她，隔着眼镜片将沈惟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被捡回来的，可我娘一直怀疑我是爹和外面的女人生的，所以一直都不待见我，包括我哥他们都不喜欢我，从小到大只有我爹疼我，后来他因为意外去世了，结果没过几天我娘就告诉我，要把我卖给村里有钱的寡妇。”
顾之衡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可还是偏着头静静地听着。
“然后我就逃到了东陵城，现在这个年口找工作可不容易了，我看着路边乞讨的流浪汉，甚至还想过自己是不有哪天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不过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进济世堂，更没想到现在还能跟在东家身边，每天吃得饱穿得暖，比起别人连饭都吃不起，我已经是很幸福了，以前我爹告诉过我，人生都是公平的，有些人获得了什么，那他就必然有失去的东西，所以东家，您别担心，阿伟会帮您一起解决的。”沈惟转过头来笑着着对顾之衡说，一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有星星一般耀眼。
沈惟知道安慰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处境其实不是最惨的，于是真假参半的对顾之衡说起了自己的事。
顾之衡看着沈惟笑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我也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当然，东家命太好了，所以就遭到别人的嫉妒了，更何况东家还有我呢，有我帮您，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到底这是在夸自己，顾之衡算是明白了，他将手垫在脖子上，眼睛看着天空的星星慢慢地说道：“我啊，最是处理不来这种家长里短的事了。”
顾之衡实话实说，以前在英国的时候她跟着林蘅和祖母生活，并没有经历过那么复杂的家庭关系，所幸顾远走之前和他通过气，知道孙萍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只是现在又来了个她娘，怕是以后会遇到不少麻烦事儿。
“东家尽管放心，有我在绝对不让他们占了一点点便宜！我保证！”沈惟举起三根手中对顾之衡发誓，眼角满是自信。
顾之衡被这一瞬间的耀眼迷了眼，心底的某个位置像是复苏般的又重新跳了起来。
话虽然这么说，沈惟心里却没有底，孙萍的老娘今年怎么看都已经七十多岁了，现在她爹又死了，按照道理确实应该把她娘接过来，可是外人并不知道这里的弯弯道道，要是真闹到警察局去，虽说顾之衡能摆平，但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这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