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忆
我们并肩而行，中途很少开口说话，在我不时侧头的霎那，总能收到楚皓热切注视我的视线。
我不自在，回避着他，但是那一双透明的眼睛让我着迷，从那张清秀的面庞上投射出来，并没有多么的高深莫测，反而让我觉得安心。
我在一处铁索前停下，指着江对面的灯火阑珊，说道：“不是说看夜景么？怎么尽看我了？”
身后没有响动，我回头，对上楚皓透明的眸子，他目光灼灼，我心若鼓捶，老脸绯红。
我忙调转头，继续看对面的灯火阑珊。
“江南，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等到的居然是你！”
他温柔说着。
下一秒，吻如雨点般落下，他手勾住我的腰，使我身体无缝隙地紧貼他。
我的身体酩酊大醉，眼睛一闭，踮起脚尖，双手勾上他的脖子。
在这如此甜蜜的告白面前，我眼前看到的竟然是灰蒙蒙的未来，漆黑一片。
我们之间，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这世界上，没有谁会永远等着谁，我跟余成当年也山盟海誓，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跟他分开。
如今，路才走到一半，他已经弃我而去。
不，我在心里补充，你不会永远都待我如此，我知道！
那晚过后，我跟楚皓算是正式开始交往了，恋爱之初，总是甜甜蜜蜜的。
越跟他相处，我就越发现他有孩子气的一面，思维也异于常人，我独来独往惯了，但是跟他交往后，也开始变得没那么高冷，经常躺在被窝里跟他东拉西扯到半夜。
他很忙，我也是，但我们还是会抽时间约会。
哪怕是呆一小会，一起说说话，我也觉得开心。
我的时间被分成三份，一份是工作，一份是茉莉，还有一份，就是楚皓了。
我原本定好十月份要去泰国旅游，但因为有同事离职，工作量加大，我的计划泡汤。
妈妈似乎知道我谈恋爱了，没有问我对方是谁，反而很高兴，经常推我出门约会。
老妈很希望看到我恋爱。
国庆节一到，她带着茉莉回了乡下舅舅家喝喜酒，如此一来，倒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家里。
国庆第三天，我难得休息，跟楚皓约好在常去的咖啡厅碰面。
现在正是中午，整个城市都懒洋洋的，我上了二楼，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这是我常年光顾的店，老板跟我很熟，他是台湾人，四十来岁，黑瘦黑瘦的，穿着工作服。
见到我来，亲自送上咖啡，顺便话家常：“江南，好久没来了，最近谈恋爱了吗？”
他将咖啡放在我跟前，不客气地在我对面坐下，因为是老熟人，我也不否认，啜了口咖啡，笑道：“看得出来么？”
“当然，面色都红润了好多！”他夸张地看着我。
我点头：“是的，有那么一个人！”
“真的呀，谁能把你拿下？快给说说，对方做什么的，多大了？”
我暗暗叹息，谁说只有女人会八卦，眼前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雄性啊！
我瞪他一眼：“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店快倒闭了么？得让你这个老板亲自来招待我？”
他碰了一鼻子灰，站起身，推了推眼睛，数落道：“女人还是温柔点的好，也亏是我认识你那么久了，换作别人，谁敢接近你？我真是佩服那个把你追到手的男性同胞！”
我作势就要大打出手，他已经拿起餐盘，溜下了楼。
我摇摇头，重新喝咖啡。
楚皓约了人谈生意，提前说了可能会晚点，我手机没电了，咖啡店老板下去后，我靠角落窝着，前面坐了对情侣，背对着我，正在喁喁情话。
我羡慕地一笑，心想，真是好时节啊！
拉开百叶窗，能看到对面的高楼大厦，以及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因为是午后，路面人很少，偶尔能看到一些老人遛狗，或者小孩奔跑。
室内流淌着蔡健雅的音乐，我有点困倦，趴在桌子上大睡特睡。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摇晃我，我朦胧地睁开眼睛，居然看到了楚皓的脸，老天！我睡了多久？我忙坐正身子。
“你来了？忙完了么？”我笑，摸摸嘴角，还好没流口水，抬腕看时间，居然睡了一个多小时。
“你怎么不开机？”他的声音闷闷的。
我暗呼不妙，手机因为没电，早黑屏了，我忙从包包里掏出来，但是没有递给他看，感觉没必要。
“我联系不到你，打了很久的电话！”他道。
我哑然。
“这里也上来过，但没看到你！”
“我一直在啊！”我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自己坐的位置，刚好是角落，沙发又那么大，我窝在这里趴着，他没看见我也正常。
“你还真把这里当家了，要不是我再上来一次，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去？”
才睡醒，整个人都是蒙的，我仍没理顺，他这是在生气吗？因为让他等太久，所以不耐烦了？
“你生气了吗？手机没电了，我就想着边睡边等你！”
我还是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看，但又马上收回手，感觉有点多余。
他伸手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来，百叶窗上的阳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不是生气，我是担心你出事，所以着急！”
老天！我在心里叹息，整个人呆呆地看着他，嘴巴微张，半句话说不出来。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担心我，见到我在，他松了口气，我知道，他是在意我的，我曾经爱过人，也被人爱过，我能感觉出来，心里一阵温暖。
他突然帅气的一笑，面部表情也不似之前那么紧绷，我感觉他是在笑我傻。
“好了，我还没看见过你睡觉的样子，很文静，很可爱，比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他又道。
我脸红了，老天，这样的打情骂俏实在不适合我这位离异女青年，憋了半天，吐出三个字：“去哪里？”
他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掌里，那么紧，拉着我下楼：“当然是去吃东西，才忙完，一点东西都没吃，饿死了……”
下到一楼，八卦的店老板正低着头在假装收钱，我瞪了他一眼，明明知道楚皓来了，也不提醒我，正想过去说他两句，楚皓拉着我的手走出店门。
屋外艳阳高照，我们十指紧扣，他握着我的手，紧紧的，走到阳光底下，手心的热度传遍全身。
这感觉熟悉又遥远，我突然忘记自己想说的话，只觉得双目刺痛。
这是多年前曾有过的，心底花开的感觉，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再次体会！居然！
我并不饿，只是跟他十指紧扣，走过长长的街道。
没有去什么高级饭店，只在一家做日式面条的小餐馆里坐了下来。
午后的餐饮店，都不可避免的人迹寥寥。
他大概是真的饿了，点了两份面条，呼啦呼啦吃得飞快，我坐在他的对面，面条只动了一半——我不爱吃面食。
我想起第一次在飞机上认识他，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工薪族，或者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刚好没票，恰巧坐的经济舱，像他这样的有钱人，该坐头等舱才对。
我一直认为他是个有魅力的男士，只是我无福消受而已。
此刻也一样，他宽阔的额头正对着我，上面沁着豆大的汗珠，我一时出神，竟然看得有点呆了。
楚皓突然抬头，对着我笑：“江小姐，你在对着我傻笑吗？”
我脸一红，嘴硬道：“哪有？你有什么好看的？”
真是丢脸，年纪不小了，还犯这样的花痴。
“是么？真失望，我这张脸，怎么也是明星脸吧？”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定定地看着我。
我被他这种孩子气的表情逗笑，回道：“是在下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敢问小爷一个问题，上次从日本回来，你怎么会坐经济舱呢？”
他诧异，放下筷子：“我经常坐经济舱，这也能让你好奇？”
“是，有钱人都坐头等舱！”我实在地回答。
“我讨厌人少的地方，也幸亏是坐经济舱了，不然怎么会遇到你？”
他托腮注视着我笑，我也笑，满脸绯红，心里却甜得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