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争吵
我看那些人打球,倒不是唯我独尊,他们的技术,在我眼里,是小学生水平,但有一个人打得还可以。
但楚皓比这人打得好。
“要不要试两把?我们班的网球队长?”
婷看住我笑,我指了指身上的裙子,回道:“还是算了吧,我当观众就好!”
“他们没你打得好!”
婷眼睛注视着那几个男人,对我赞赏有加,我睨了眼她的侧脸,想起了我们的大学时光,又继续观战。
十分钟后,那几个人偃旗息鼓,朝我们走来,大家都有点微喘,一看就缺乏运动。
“这位是江南,我们系的系花,怎么样,名不虚传吧?”
婷的介绍过于夸张,我无语地扫了她一眼。
要说我跟婷的关系,可谓是非常难得的,高中我们是同学,大学还是在一个系,而且是一个班。
但她大学毕业后靠着奖学金去了日本留学,我则选择了就业跟结婚。
这些年的联系没断过,但关系多少有点变淡,毕竟,距离会产生美,也同样会稀释感情。
对于她现今所拥有的一切,我无心多作评论,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虽是同样生在单亲家庭,但她没我幸运,她未曾享受到过多少温暖的母爱。
爱跟温暖的缺乏,让她事事都要一较高下,不想被同情的眼神注视,她要当女王,她只想被仰视,也不太在乎别人的感受,这是她给我的一贯印象,同学中只有我能忍受这样的她,我性格冷淡不爱出风头,这使得我们互补。
比如今天,我明告知她我已经有交往的人,她还是一意孤行地把陌生男人介绍给我认识,这让我对她很是无奈。
其中几个人朝我点点头,然后递给我名片,我只好礼貌地接下,接着他们便去换衣服。
这时,当中我认为打得还算不错的那个男人主动与我攀谈:“江小姐,要不要打一局?”
“谢谢,我不会!”我拒绝。
“是吗?我教你,很简单的!”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
“贺成!”
我点头:“你好,贺先生,我今天的装束不太适合运动!”
“没事,里面有球衣,我听说过你,你是婷的好友,你球打得很好,就不能给个面子么?”
我再次拒绝,不想跟这种无聊的人搭话,婷却突然开口:“亲爱的,你别这样,就陪贺先生打一局嘛!”
我看看婷,又看看那个男人,突然感觉无比滑稽,既然他们都想见识见识,就露两手好了。
中国有句老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这种状态。
我点点头,去里面换了衣服跟鞋子,同那个叫贺成的男人对打。
如那次与楚皓在网球场厮杀一样,我同样没有讨好眼前的这个死缠烂打的男人,他也被我杀得片甲不留,面如死灰。
打完球后,婷给我递过来一瓶水,我灌了几口,睨了眼正向我走来的贺成,心情无比舒畅,这会他该在心里骂我母狗了。
我去球场里面换回我原来的裙子,出来时,那个叫贺成的男人,也已经换好西装,果然人靠衣装,西装革履的他给我的感觉更加沉稳,少了适才穿球衣时的轻浮。
“江小姐,甘拜下风!”他看住我笑。
“是我承让了,贺先生打得很好!”
无论何种场合,谦虚都是没有错的。
说话间,我伸手摸包包,拿出手机一看,数通未接电话,全是楚皓打来的。
我看了看在场的婷跟贺成,作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退到一边给楚皓回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楚皓,怎么了?刚才太吵,我没听到手机响。”
“你现在在哪里?”
“还在婷的宴会上。”
“把具体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出什么事了么?”我诧异,他的声音听起来焦躁不安。
“见面再跟你细说!”
我只好把地址用手机发给他,心里却忐忑不安得很,忙转身,走向婷跟贺成。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先告辞了,婷,我们改天再约,贺先生,再会!”
说完,也不等他们作出反应,我匆匆小跑向大门口,婷追上来:“江南,什么事那么急,不能再玩会吗?等下我们去泡个温泉,唱唱歌!”
我有点不耐,匆匆前行:“抱歉,真有急事,你就别挽留我了,改天我再约你!”
说话间我已走到大门口,这时,那个叫贺成的男人也追了上来,拦在我前面:“江小姐,我送你吧,我的车就在后面!”
我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不用,我有人来接我!”
“男朋友?”他看住我,眼神炯炯。
我不解地蹙眉回望他,心想,这个男人会不会热情的过头了?我们不过一面之缘,他问出这种问题,不觉失礼吗?
愣神间,我看见一脸车子朝我驶来,凭直觉,我认为应该是楚皓。
数秒后,车子在我跟前停下,楚皓摇下车窗,探出头:“江南,上车!”
身后站着婷跟贺成,楚皓也看见了,忙问:“穿白色裙子那位是你同学?”
“你好,贺成!”
不等我开口,贺成已经主动介绍,向楚皓伸出手。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不舒服,这个男人,为何总那么自来熟?
“这位叫贺成,刚才认识的,她是婷,我大学同学。”
形势所逼,我只能一一介绍。
“楚皓,江南的男朋友,幸会!”
“幸运的男孩。”贺成道。
“谢谢!”
楚皓与贺成握手,又马上松开,尔后跟婷打招呼。
“很高兴认识帅哥,要把我们江南照顾好!”婷笑道。
楚皓笑笑:“有空一起吃饭。”
然后他从里面为我打开车门,我绕过车身,从那边坐进去,朝婷跟贺成挥挥手告别。
楚皓发动车子,后视镜里,贺成跟婷的身影越来越小。
这一次,我的心思全部被楚皓焦急的情绪占满,完全没有注意那个默默注视我离去的男人。
车子在畅通无阻的公路上奔驰,楚先生沉闷不语,将车速开到最快,我抓紧安全带,侧头问他:“出什么事了么?不是说去外地出差了么?”
他不语,紧绷着脸飙车,我内心越发忐忑,却又不好逼问他。
像他这种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孩子,脸就是他内心情绪的晴雨表,以我对他的了解,沉默加飙车,一定是遇到了十分焦躁的事。
车子在上次那个静谧悠闲,抬头便能仰望到满天繁星的小区停下。
不同的是,今天阴云密布,又是白天,我们未能有机会欣赏到满天繁星。
他仍旧沉默,如雕塑般坐着,我也不出声,等他想说了,只回答他便是。
“江南,你还记得吗?上次我带你来这里,你说这个小区很适合一家人居住,会让人很恋家。”
冗长的沉默后,他闷闷地开口,仍是不看我。
记忆浮上心头,我不禁脸颊发热,想起那个甜蜜的夜晚。
声音柔柔地道:“当然记得,怎么会忘?”
突然,他转头看住我,眼神忧伤:“你不知道,听你说了那些话后,我一直在计划着在这里买一套属于我们的房子!”
我心脏一跳,回道:“为什么要买房子,我有房子住!”
“我们在这里买套房子,你跟茉莉,还有我,我们三个一起住好不好?”
他凝视我,眼神仍旧忧伤。
我心口隐隐传来不安,大概猜到他遭遇了什么,忙伸手覆住他的手背,低声道:“楚皓,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如此焦躁不安,让我很是操心……”
他看住我,神色犹豫,尔后,将我搂进怀里,那么紧,仿佛要将我揉碎。
声音自头顶闷闷传来:“江南,我今天跟我爸吵了一架!”
我的心脏“嘭”的一阵紧缩,不是没有预料过这些,只是意外,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我闭了闭眼,舔舔干燥的嘴唇,平静地道:“吵架?是因为我吗?”
他不语,依旧搂着我,我轻轻推开他,捧住他那张孩子气的脸:“楚皓,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什么都能承受,什么都有准备,真的,你不必……”
他变得不安:“你为何如此坦然?你又要承受什么?准备什么?”
这次换我沉默。
我要承受什么?准备什么?
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楚皓!
“是因为我对不对?”我松开他,偏头看窗外,有一只受伤的小鸟正在花坛旁做垂死挣扎,它是怎么受伤的呢?
他不看我,依旧沉默。
我叹口气:“楚皓,我们之间的障碍你我都清楚,你不必太为难,若是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
接下来的话,我不愿说出来,我想他也明白我会说什么。
每说一个字,心脏都像被人拿刀割了一道口子,鲜血汨汨地往外涌,胸口也传来窒息般的疼痛。
他突然提高嗓门:“就可以怎样?你想说分手是不是?”
他都懂,他只是不愿接受现实,他还只是个孩子,是的,对于我们这样环境的人来讲,他对一切事物的认知,比我要幼稚的多。
分手?我说不出来,因为太过沉重。
我再次叹气:“楚皓,我们要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