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看见了
萧红鸢不再理会沈言蹊，抬脚径直往远儿床前走去。
行至床边，见远儿真是一动不动对着墙壁发呆，先前还以为是沈言蹊为叫她进来匡她的。
萧红鸢伸手推了推，
“远儿？”
远儿回神，转头看她，轻声喊了声：“姐姐。”便又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萧红鸢见他那样，又不敢逼他，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没人开口说话。萧红鸢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看看这，看看哪，正寻思着不知该找些什么话题才能让场面不要这么尴尬。
还没等她想出来，坐在床上的远儿却突然出了声，
“姐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远儿抬起头来，眼睛看着萧红鸢，语气里满满的认真。
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远儿，萧红鸢先是吓了一跳，后也反应了过来，认真的对着远儿点了点头，
“你说。”
远儿先是咽了咽口水，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
“姐姐，我看到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萧红鸢摸不着头脑，
“你看到什么了？”
“我……玄剑门被灭那天我看到了！”
像是鼓足了勇气，将困于心中多时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远儿顿时觉得轻松不少，长长嘘了口气。
远儿是轻松了，可把萧红鸢与沈言蹊震得跳了起来，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道，沈言蹊本来坐在桌边是准备看戏的，没想到震出了这么大一条消息，连忙从桌边走直床旁，
“你看到了是什么意思？”
“我……我……”
远儿许是被他们现在的反应吓到了，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出来。
“你那天在场？”
沈言蹊打断他的结结巴巴，干脆的问道。
远儿表情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
站在边上的萧红鸢忍不住开口了，
“你怎么会在哪？”
远儿目光看向她，启唇轻诉，
“我自小就以乞讨为生，无意中在玄剑门的后巷中发现了一处未被封死的狗洞，从那钻进去就是玄剑门的厨房，我经常从那钻进去偷些东西吃。”
“可是有一日，我半边身子才钻进玄剑门，便被抓了个正着，本来是要打一顿丢出去的，可后厨的大娘看我可怜，与管事的求情，干脆留我下来，在门里做些洒扫跑腿的活。”
“门里的其他人看我瘦小，又是个乞丐，时常拿我取笑，但我还是觉得很开心，因为只要在这门中，就算是有了一处安身立命之处，不用再漂泊无依。”
说到这，远儿低下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才接着往下道，
“但我以为的好日子没过几日，那伙人就来了！”
萧红鸢插嘴道：“灭门的人？”
远儿点了点头，
“那日晚上，我因为睡前多喝了水，夜里起夜得多了几次。那夜我刚从茅房出来，正要回屋去，就看到平时颇受门主器重的弟子将一伙黑衣人领了进来，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觉并不是好事，于是我并未出声，又躲回了茅厕中。”
说到这，远儿似乎又想起那夜的情形，不自觉地全身发抖，萧红鸢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安慰他。
远儿见萧红鸢握住他的手，心中像是有了安慰，身子不再发颤，接着往下道来。
“我躲入茅厕后不久就传来一片惨叫声，我紧紧抱住自己，用手捂着嘴，不敢出声。后来我听到了门主的声音，似乎在喝斥什么，再过一会儿，便听到一声惨叫，以及黑衣人的一声不留活口！”
“我知晓这茅厕也躲不了多久，迟早要被搜查到，于是趁着外面没有黑衣人时，偷偷从茅厕中出来，扎进了外头的死人堆中，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天色泛明，那伙人也已走了大半个时辰，我才爬起来，顺着还未封上的狗洞，钻了出来！”
再次回想起那夜的情景，那成堆的尸首，鲜血将土壤都浸湿，空气里都是呕人的锈味，以及那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死于非命的人，那还未来得及闭上的双眼一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萧红鸢伸手抱了抱哭得泣不成声的远儿，轻轻拍着，却并未出声安慰，她不知道一个孩子亲眼目睹了那修罗地狱般的场景，是怎么忍到现在的，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压在心头许久的事，今儿终于说了出来，又大哭了一场，远儿心中好受了不少。
萧红鸢绞了条干净的帕子让他擦把脸，
“所以你前几日我要进那玄剑门时你才那般阻拦，从那儿回来后便心事重重？”
“嗯，我逃出来后我不敢再想那玄剑门中的事，只当是噩梦一场。可那日随姐姐再进玄剑门之后，我每日一闭眼，那炼狱般的场景就又浮现再眼前，我……我实在是……”
萧红鸢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
“你怎么这么傻，你早些和我说不行吗？非要压在心头，自个儿受罪？”
“我怕你觉得我是个麻烦……”
“说了不会丢下你，就不会丢下你，你对姐姐这么没自信吗？”
“不是！我……”
萧红鸢摆摆手，打断他，
“姐姐和你说实话吧，玄剑门不是第一个被灭门的，我在肃州就遇着了，所以你不用怕姐姐卷进这场风波，我早就在这风波里了，懂了吗？”
远儿惊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原来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根本就不存在，那这几日辗转反侧，食不下咽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站在一旁思绪了良久的沈言蹊突然开了口，
“你有见到黑衣人的容貌吗？”
远儿闻言，摇了摇头，
“他们全程都蒙着脸，我也不敢看他们。”
“那你可还能回想起那玄剑门门主与那些黑衣人说过什么吗？”
“这……”
远儿微微歪着头，使劲想了想，后又摇摇头，
“离得太远，而且当时求救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我并没有听清，就好像说了什么宝图之类的。”
萧红鸢闻言，与沈言蹊对视一眼，果然是为了藏宝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