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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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四伏的西行之路

1395年(洪武二十八年)夏,兵科给事中傅安在对这场严重的外交事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踏上了生死未卜的西行之路。

傅安是河南太康人,出身低微,因此,其生辰年月都不详。他在明初任南京后军都督小吏,后历四夷馆通事、舍人、鸿胪寺序班,这在当时都是被其他读书人看不起的偏门职业,因此,傅安的仕途也比较惨淡。1394年(洪武二十七年),他才做到正处级干部(兵科给事中,正七品),但是在四夷馆当通事期间,傅安学会了当时在中亚和西亚通行的上层语言波斯语,为他的出使打下了基础。

当时,明朝定都南京,西北边境经常受到北元残存势力的骚扰,大小官员都视西行为畏途,因此,出使帖木儿帝国这种苦差事就落到了出身小吏的边缘人傅安的身上。

因为北元的骑兵依然游荡在蒙古高原,因此,傅安一行人不得不走艰险的南路进入西域,他们自酒泉出嘉峪关后,“西行八百里,抵流沙(今新疆罗布泊附近白龙堆沙漠)”,又“西北行二千余里,至哈梅里(今哈密)”,再“西涉瀚海(大戈壁)……行千三百里,至火州(今吐鲁番)”,之后再行两千里,到亦剌八里(今伊犁),出伊犁后再西行三千里,终于到达了今天乌兹别克斯坦的撒马尔罕。这条路线相当迂回,几乎从南向北纵穿了西域,全程近万里,途中还有无数充满死亡危险的戈壁沙漠,可谓一路艰险。然而,傅安并不知道,更大的危机正在前方等着他们。

傅安一行出发之时,帖木儿正在入侵格鲁吉亚,并在那里进行大肆杀戮和破坏

波斯史学家毛拉那·谢里夫丁·阿里所写的《帖木儿武功记》记录了傅安一行人来到帖木儿帝国的场面:“1396年冬,帖木儿在西红河(锡尔河)畔乞那斯城度冬时,契丹国皇帝唐古司汗(Tanghus khan)之大使至,携带珍异礼物。”此书中译版翻译有误,Cathay应翻译为“中国”而不是“契丹”,唐古司汗实际为“桃花石汗”的误译,“中国皇帝桃花石汗”即明太祖。

波斯细密画中明朝使臣觐见帖木儿帝国君主的场面。经笔者考证,这三人并非傅安等人,而是帖木儿之子沙哈鲁时代的使臣,但场面应该差不多

按照傅安等明朝使节的理解,既然帖木儿已经在国书中自称“臣帖木儿”“臣国中部落”,那么明朝对帖木儿自然要按臣子之礼而待,他们完全不知道那封文采飞扬的“国书”已经把双方置于一个国际大玩笑之中。更重要的是,就在傅安长达一年的漫漫旅途中,帖木儿已经在与脱脱迷失的战争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攻陷了金帐汗国的首都萨莱(今俄罗斯阿斯特拉罕西北),并追击脱脱迷失至奥卡河畔的梁赞。此时,帖木儿在西方最强大的对手奥斯曼帝国苏丹“雷霆”巴耶塞特一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对欧洲的战争,立志夺取拜占庭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无暇顾及与帖木儿的纠纷。在明朝使团到来的1396年冬天,帖木儿帝国西、北、南三面的威胁都已解除,获得了一个相对安定的局面,对明朝的态度自然也发生了变化。

帖木儿在俄罗斯与曾经的盟友金帐汗国可汗脱脱迷失展开轮番大战,并决定性地击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