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而为敌

从什么时候，我开始信赖他，我清楚知道他也许是敌人，但我还是控制不住想靠近，简直是笑话。白歌，我们都是外来者，可我们不同的是，我深爱曦月，而你似乎将青空作为敌人。如果你的目的是毁了青空，曦月不会坐视不管，那时我们就是敌人。

“末世会不会被灵魔带走了？”

“恐怕不是，流火用命换来的阳城是干净的，这里没有一点点灵魔的恶臭。”

“所以是你吗？白歌？是被你拿走了？”

姜久冷冷笑道

“阿久……你眼里的我已经这么不堪了吗？”

白歌的表情有些复杂，值得注意的是眼眶里少见的湿润，转而一笑

“师兄师嫂育有一子，其名不知。叙旧时曾提过一次，我没有多问，想来如今这孩子该五岁了”

“你说那孩子拿走了末世？为何？”

“兴许……想留个念想”

两人在阳城寻了许久，不见一个人影。相对其他人而已，姜久白歌甚是幸运，此刻的阳城比各大灵教的议事大殿还要安全。但这也似乎是姜久坠入黑渊的起点

不知何时，阳城的美不再纯粹，它总给人一种张扬的美感，是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张扬，令人恶心的张扬。这早已不是流火牺牲一切去守护的阳城。阳光下举剑对峙的两人，载歌载舞的亡灵，枯萎的垂丝海棠都好像在预兆着末日的来临。身后垂丝海棠落地瞬间，他用剑刺穿的了她的右肩

“阿久，我需要你的力量”

“那你得尽可能杀了我，这身灵师服我穿上就没打算脱下，你即使是想摧毁人间，也别妄想用我的力量！”

剑锋一挑，海棠起舞，寒光倒映着这城里死不瞑目的亡灵，青丝曼舞，指尖却在发抖。

“白歌！既然起了杀心何必恐惧！”

“阿久……这不是恐惧”

白歌喃喃细语，回纹珠开始分解，星寞钗里的灵识一点一点被吸收其中。

“啊！！！”

姜久捂住头部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那一刻她似乎有话想说，或许是想问白歌为什么一定要那股力量，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可以看见自己的过去，以及知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可无论她想问什么，她都只能在地上挣扎，窒息感一点一点浸透全身，就那么不甘的闭上双眼，就那么不明其由的闭上双眼

“阿久……若是这灵识我用完还没化为灰土，我便来救你”

白歌捋了捋她的发丝，然后抱起了她逐渐冰凉的身体，走向那如火张扬的光里。

他抱着她来到一个阴冷的山洞里，一身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等待着两人。

“堂堂青空少主，来此怕是有失身份”

转过身，江子弦看见白歌怀里苍白的姜久，眼眸不经意颤抖了一下

“伤她作甚？”

“同你一样，她也是精鬼，只是她没有过去的记忆。”

“所以你想我吃了她？然后吸收她的鬼灵？”

“我用回纹拿走了她的灵识，你用灵识去镇压你的鬼灵即可。听着江子弦，你若是吃了人，你就再也不可能是人了。”

“可我本为精鬼，你我生而为敌”

“江子弦！堂堂蓝兮少主怎能如此堕落？你是江子弦，是灵师江子弦！”

“白歌，你还不懂吗？我做灵师是因为我江家是灵师世家，而我一开始的价值就只有打败青空。白歌，你倒是说说，到底做精鬼是堕落还是做那蓝兮少主是堕落！”

“蓝兮……上上下下几百人，在等你回家……”

白歌把姜久放在一旁的石床上，用回纹做了个屏障，保她肉身不腐魂魄不散。

这山洞属实阴冷，这人也属实心寒。江子弦，我冒着背弃一切的风险护你，你却自甘堕落。阿久，此刻你对我也很失望对吧？我知道，你心悦于我，我也曾倾心于你，但出了什么意外，我会毫不犹豫牺牲你。阿久，我没爹没娘，同门师兄弟都在说我是个天煞孤星，因为我云晚师姐才会去世，他们是怨恨我的。我帮江子弦一是因为愧疚，愧疚他因为青空成了蓝兮的一把刀，愧疚江梓君为救师兄牺牲；二是因为我理解他，理解他被困在囚笼的感觉。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与他为敌……

他轻抚她额间翠娥，双手好似纤纤玉。他紧握她的双手哭泣，或许他也后悔了吧……

清晨浮岚弥漫，一切都那么平静，那么冷漠。江子弦走近石床，白歌趴在一旁沉沉睡去。江子弦施法将灵识归还给了姜久。他仰头长叹一气

“我自己的命，还是得自己来受”

一个时辰过去……

姜久缓缓睁开眼睛，白歌杀害自己的场景似乎就在刚刚。她猛的坐起来，大脑一阵眩晕，白歌也因此惊醒正准备上前扶住姜久

“你走开！”

朦胧漫上双眼，她恶狠狠盯住他

“你还想杀我一次？”

“姜久，白歌是为了救我”

江子弦表情淡漠，似乎很自信这番说词

“救你？呵……所以就来挑拨离间，让我远离曦月然后莫名其妙杀了我？然后现在又救活我？是不是我的命在你们眼里如同玩物？”

“对不起阿久”

“对不起？若真觉着愧疚你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从现在起，白歌，我们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