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玉至暖在人群中游玩了许久，在林风的催促之下，这才意犹未尽的重新登上的马车，往寒山方向驶去，却在一片空旷之地，被另外一道急促的骑马声所逼停。
林风看着马车前的陈愕，一脸警惕，率先下车，持剑而立：“你来做什么？莫非他反悔了？”
林风说完立马查看了四周，却没有发现凌莫寒的身影，不由的更加疑惑。
“你放心，他没有来，而我也不是来找皇后的。秦楠，出来！”陈愕看了林风一眼，朝着马车大声的叫着秦楠。
马车之中的秦楠听见陈愕的声音后，浑身一僵，只呆呆的看着玉至暖。
玉至暖笑了笑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来人，然后对秦楠说：“去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若你放不下他，便跟他走吧。”
“我不会跟他走的。”秦楠看着玉至暖眼神坚定的说。
“好，不过既然他追来了，那你便出去与他说说话吧，反正我们也不在乎那一点时间。”玉至暖说完，便将秦楠推了出去。
她看得出来，那人对秦楠有情，而秦楠也并非对他无意。
突然被至暖推出去的秦楠，尴尬的瞪了一眼至暖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林风，回来。”玉至暖看着林风就这般杵在秦楠与那人之间，仿佛一直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一般，别说他们二人，连她都看着碍人，便忍不住开口将林风叫了回来。
林风在得道玉至暖的话后，虽不愿，但也只能乖乖的走开。
高高的星空之下，唯有他们二人，彼此相看。
“你怎么来了？”秦楠问。
“皇上让我来的，说若是我放不下，便过来见一见你。”陈愕道。
“你来找我做什么？”秦楠继续问。
“秦楠，这对耳环是我娘亲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说让我送给最爱的女子。”陈愕将这耳环递给秦楠。
秦楠却没有伸手去接，他们就要分开了，以后大约再无想见的时日，她娘亲最后的东西，她如何能拿。
“秦楠，我不是要逼你留下，只是这耳环，除了你，我再也不想给别人了。”陈愕说完，便将那耳环塞进秦楠的手中，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然后翻身上马：“秦楠，我嘴笨，很多的话我说不清，但我是喜欢你的，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和皇上差点要了皇后的命，可是秦楠，我向你保证，皇上心中只有皇后一人，若皇上一早知道做这件事会伤了皇后，那么他绝不会做这个选择，只可惜天意弄人。”
“你又不是他，如何会知道？”秦楠别开头道。
“因为，我跟随皇上多年，只见过他落过两次泪，却都是为了皇后娘娘。秦楠，至于具体的情况，我不方便多说，但若林风愿意，他会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你们。我希望到那时，你会原谅皇上，也原谅我。”陈愕动容的看着秦楠眼底有了一丝的动容，他笑了笑：“秦楠，只要你愿意回来，那么我一直都原处等你。”
说完，便骑着马疾驰离开，不给自己任何留恋的机会，他该说的，能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只希望有一日，秦楠能懂他的难处，能如愿回到她的身边。
秦楠看着陈愕离开的身影，看着手中的耳环，她将耳环紧紧的握在心口，卸下刚刚所有的伪装，蹲在草丛之中，咬着牙哭了出来。
林风坐在至暖的身侧，见秦楠如此，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一番，却被至暖阻止，让林风安静的在这里等着便好。
她了解秦楠，她是个极为要强的人，既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么她只能选择尊重。
至于那些痛苦的情绪，除了她自己慢慢的将其消化，谁都帮不了她。
所以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与林风在这里，静静的等着，等她将心中所有的不痛快发泄出来，然后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过着他们原本的生活。
凌莫寒回宫后，却没有立即回正元殿，而是走向了她的凤栖宫，走向了那些梅花，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她爱梅花，所以他亲手在这凤栖宫为她种下了这一株株的梅花，等着她的归来，心想，她一定喜欢。
自她入宫后，他一直都在期盼梅花的盛开，想着那时自己可以与她携手共看着着这冬日的美景，可当这一日终于来临了，他却再没有勇气踏足她的身边，与她一起观赏着。
好在，这梅花至少曾留住过她的笑容。
他站在梅花树下，细细的回想着那一日，她在梅花树下时那灿烂的笑容，仿佛刻在了他的心中，这大约也是让他甘心放手的理由。往后漫漫余生，没有她，那道回忆中的笑容便是他心底唯一的一道光亮。
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也在这一日停下，却仍然寒风刺骨，他顺着地面雪地之上的脚印，打开了书房的门。
这里的灯火已经被宫女续上了，仿佛她不曾离开一般。他顺着灯光走向那案台，却被那案台上的梅花吸引目光，他笑着将梅花握入手中，眼底却有了一丝颤动，他静静的坐在座椅上许久，眼睛却从未离开过那梅花之下的两幅画卷。
一幅是他的那日离开背影图，还有一幅虽然只有脸部的轮廓，可从服饰来看大约也是自己。
原来那一日她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也曾曾跟在自己的身后，而自己却始终没有回头。
阿暖，即便你忘了我，即便你再也绘不出我的样貌，可在你的心中，是否还留有一丝关于凌莫寒的残存？
凌莫寒看着那幅画卷，手指轻轻拂过，然后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他眼底的那颗晶莹却已经落在那画卷的空白之处，然后越来越多，形成一道道的泪印。
他提笔，在那张空白的轮廓之上，一笔一划的描绘上自己的五官，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将那枝梅花重新放在那两幅画的中间，他将那烛火熄灭，在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书房，习惯性的走向了她的寝宫，然后躺在在她的床上，睁眼至天明。
大约到了第二日，凌莫寒呆呆的坐在玉至暖曾经的梳妆台前，浑然不知现在已经是什么时辰了。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将自己发间的那只玉簪子拔下，放在他眼前的那只打开的木匣子中，阿暖，你终究还是再一次的将它们留在了这里，而我却再也怨不得任何人。
身后，是房门打开的声音，凌莫寒却仿若未闻，直到那人叹息一声开口：“小李子说自暖儿离开后，你便再也没有回过正元殿，就连今日的早朝都免了。”
“母后，你怎么来了？”凌莫寒淡淡的说。
“你既然下了旨意，这凤栖宫除了晚上掌灯的宫女外谁都不得入内，皇上说，眼下除了哀家还有谁敢踏进凤栖宫半步？而哀家又如何能不来？”太后看着凌莫寒，皱眉责骂道。
“可朕却不曾与任何人说过朕在这凤栖宫。”他记得自己离开正元殿时，没有让任何人跟着，也没有与任何人说过他要去哪，为的就是不想被人打扰这份安静。
“除了这，你还能去哪？”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语气的中的责骂也变成了无尽的心疼，她走到凌莫寒的身边，缓缓的蹲下，拉着他的手，柔声道：“当初你在我的怡寿宫中驻足只为找寻暖儿留下的足迹，现在你又在里这儿寻找她的留下的过往。寒儿，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想当年，凌莫寒登基，而自己作为太后本该是要搬到太后应该居住的宫殿之中，可那时，凌莫寒却跑来问自己，说若她舍不得这里的话，便可以继续住着，大不了，他将怡寿宫搬来这里便是。她当时看着凌莫寒眼里的那抹期望，那时她虽然看不懂凌莫寒眼底的那抹期望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也顺了他的意思继续住着。
她看着凌莫寒命人将怡寿宫的宫牌挂到她的宫门，看着他将自己原本的合意殿一点点的修缮，重整，最后比那原本的怡寿宫还要精致几倍，却唯独没有动过暖儿曾经住过的那间院子。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儿子心底最深处的情感，
“母后，我终究还是松开了她的手。”凌莫寒失魂落魄的看着那木匣子说。
“那些事，母后问过了陈愕，也知道了个大概，我知道。你的初心是为了保护暖儿，可是结果却是谁都不愿看到的。”太后看着凌莫寒沉默着，眼神依旧紧紧锁在在个木匣子上，她说：“这里面的东西是她遗落的？”
“嗯，她忘了。”凌莫寒失落的说。
“既然她忘了，那便由你记得，等有朝一日，她将这一切想起时，你再将这里的东西还给她。”
“她不会再记得了，也再不会回来问我取这些东西了。”凌莫寒苦笑道。
“那你便送去，只要你愿意，这些东西总会送到她的手中。”太后看着那个一脸颓废的凌莫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凌莫寒，你从来不会认输。这一次，也是一样。”
太后走后，凌莫寒的手紧紧握住那盒子，然后无力的松开。
阿暖，若有一日，我再一次的找到了你，你可还愿意收下这些我们的曾经？
心底处的疼痛蔓延至身体的每一部分，吞噬着他的所有。
凌莫寒从不愿意认输，可面对玉至暖，他却从未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