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安-伶俐少年郎
清晨，依然是有些阴沉的天气，才刚开市，晓箬便已经来到街上了。
原本是想叫店小二送些早饭的，可后厨才刚开始准备炉灶，采买食材的人也才刚出门，早饭出炉还需要些时间。
晓箬只好早早的出了门，到街市上去买吃的。
长安有家云来酒店，那里的包子素有名望，正好今日起了个大早，晓箬便一路往云来酒店去，到时，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所幸不是很多。
不多久热腾腾的包子便出炉了，晓箬买了几个，付钱的工夫一屉包子便卖光了。
晓箬又买了些年糕和酥饼，回到酒店时街上已经喧闹起来了。
“这一大早的，娘子去哪了？让我好生担心，问店家，只说见你出去了，却不知去了何处。”
“我去给夫君买吃的了。”
晓箬笑着，把手上的东西一一放下，又转身向外走。
“娘子还要去哪儿？”
“方才上楼匆忙，忘了问店家食材是否准备妥当，这些东西有些腻，我想要一些粥来。”
还未等晓煜开口，晓箬便已经跑到门外了。
很快店小二就送来了粥，不浓不淡，火候正好。
“娘子，快喝一点，那么早便出门，冻坏了吧。”
“才不会，这寒意，还不及北俱芦洲的一半。”
“话虽如此，也还是大意不得。”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夫君，你再不吃，这些东西就要凉了，那我岂不是白起了个大早。”
“好好好。”
夫妻俩一边吃一边说笑着，早饭过后便继续出发了。
长安酒店位于桥头，过了河道便是国子监书库。
昔日的恩师就在这里，既然到了门口，自然是要进去拜访的，只是二人还未进院门，便遇上了在门口徘徊的小宝。
“小宝，时辰尚早，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呢。”
“啊，晓煜哥哥，过年好。”
“好，只是明日才是除夕，小宝的拜年，早了些哦。”
晓煜笑了笑，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小宝知道，可是昨日我去找大宝哥哥玩儿，他说你和晓箬姐姐到长安来了，只是很快就会离开，所以我给哥哥姐姐拜个早年。”
小宝一字一句的，说得很认真。
“小宝真懂事，年节时下，学堂已经休学了吧，小宝还有问题请教先生？”
“先生说，过年时在大红纸上写下福字挂在门口，就会有好运道，可是我总写不好，便想请教先生。”
“既是如此，为何不进去呢？”
“先生不在，我想大约是还未到这儿吧，所以才在这里等。”
闻言，晓煜看了看小院子最里边的书库，确是大门紧闭。
“看起来，我们也得等一等了。”
“那我们到院中去等吧，这里是主街，人来人往的，一会儿该更挤了。”
晓煜点点头，两人带着小宝到院中的一处石桌边坐下，等待先生的到来。
没坐一会儿，小宝便跑到墙角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起来。
晓煜走近去看了看，虽写得有些歪斜，但对于小宝这样的孩子来说，确实算是不错的。
“小宝，你这福字写得不错呢，为何说写不好呢？”
“与先生写的福字相比，还差得远呢。”
此话一出，逗得夫妻俩一起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这小子，年纪不大，眼光倒是高远。”
“小宝，你还小，跟先生自然比不得，待你再长大些，有所进益，自然就写得漂亮了。”
听完晓箬的话，小宝若有所思，但仍然不停的比划着，像是不写好不罢休似的。
“来小宝，姐姐教你。”
晓箬握着小宝的手，写完一个再写一个，前前后后写了很多个不一样的福字。
小宝认真的学着，一笔一画的写了很多遍，晓箬也在他身边不停的指导着，刚开始还有些生涩，写得多了便有些像样了。
看着小宝认真的样子，晓煜忽然觉得有些许的熟悉，他想起曾经的他，也这样的执着过。
“小宝，这字啊，得慢慢练，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切莫太过心急。”
“可是我答应了娘亲，今年过年家门前要挂我写的福字，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写。”
“既是如此，就更不必如此执着了，只要是小宝写的福字，娘亲都会喜欢的。”
“可是……”
看得出来小宝还是有些不甘心，像是期待着亲手把自己写的福字挂在自家门前的那一刻。
这原本没有什么稀奇，但对孩子们而言，即便是很小的事，只要是他们未曾经历过的，都会让他们满怀期待。
“此子倔强勤勉，他日必有作为。”
一个有些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三人赶紧转过身来。
“先生。”
见到先生，小宝便马上跑到他跟前比划着那福字，看起来，他是不打算轻易放弃的。
“你这孩子啊，跟头小倔牛似的，平日就爱缠着老夫，这眼看便是年节了，我正想着清净几日，没想到你还不肯罢休。”
先生慈祥的笑着，开了书库的门，几人跟在先生身后，一道走进了书库。
这里是长安城最大的书院，除了常见的书籍之外，还有许多珍贵的史料典籍，每个房间都放置着许多个书架，每个书架都放得满满当当的。
先生找出四张大红纸，一张放在自己面前，其余的分给了其他三人。
“来，我四人各写一个福字。”
虽不知先生有何打算，但必有其深意，几人便照做了。
很快四个福字便完成了，先生又取出了四张红纸，仍然是让每个人写一个福字，完成之后，他把它们放到了一起。
“小宝，你看，这些福字出于不同人之手，有的方正，有的大气，有的柔和，每一个都不一样，即便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它们之间也不是完全相同的。”
小宝认真的听着，但却不明白先生想要说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它终归是福字，它所拥有的蕴含着美好的寓意是不会变的，况且，你这字写得不差，不必刻意去模仿他人。”
小宝终于不再执着，捧着那些福字开心的笑了，他的笑容天真而纯净，那是一种只在孩子的脸上才会有的笑容。
“小倔牛将来若是成了大家，年节时可别忘了替姐姐写一个大大的福字哦。”
“嗯。”
小宝使劲的点着头，算是答应了晓箬。
“娘子莫不是嫌弃我的字了？这往年，家里的春联福字，可都是我写的。”
“先生方才才说各个福字各有千秋，这以后换一换样式又有何妨？夫君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了。”
晓箬自然知道晓煜只是说笑而已，便也说笑般的应和着。
“但若真说起来，我如小宝这般大时，确是不如他这般呢。”
“那是自然，小宝这般聪明伶俐，怎是夫君可比的。”
晓箬笑盈盈的说着，听闻此言，先生和小宝也笑了。
“娘子，你这般折我的面子，可是也折了你的面子呢。”
晓煜虽抱怨着，却无半点怒意，说完便也同大家一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