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卡爾斯將軍發現外星人
二十分鐘之後，那青年被抬上救護車，由原振俠當駕駛，黃絹和卡爾斯將軍陪着那青年，直駛領事館。
一進了領事館的範圍之內，卡爾斯將軍連呼吸都顯得相當大聲。等進了大廳，在他放大了的肖像照片面前，他更是神氣活現，頤指氣使，令原振俠感到若再和他繼續呆一起，只怕會窒息而亡。
好在原振俠和黃絹要照顧那青年。那青年被安排在一間十分舒適的房間中，仍然昏迷不醒，看來像是正在熟睡。
原振俠用帶來的器具又對他做了一番檢查，確定他情況很穩定。黃絹小聲提議：“是不是有什麼藥物，可以令他醒過來？”
原振俠想了一想，搖頭：“不知道他昏迷的原因，還是再觀察一段時間。他若能自己醒過來，當然比使用藥物刺激好。”
黃絹望了那青年片刻，忽然道：“這個人真俊美，你看，他的眼睫毛多長！”
的確，那青年閉着眼，白色的眼睫毛本來不是很明顯，但是在他的肌膚變成美麗的粉紅色之後，白色的睫毛看起來也明顯得多。他若是在熟睡，一定睡得極沉，因為他的眼皮和睫毛，一動也不動！
原振俠點頭，同意黃絹的話。黃絹又道：“童話之中有‘睡公主’，我看他倒是十足的‘睡王子’。”
原振俠笑了起來：“公主不一定美麗，王子也不一定英俊。”
黃絹吁了一口氣：“童話、神話中的總是那樣，他可能是從一個神話世界來的。”
原振俠對黃絹的這句話，不是十分明白。正當他想請黃絹做進一步解釋之際，重重的皮靴聲由遠而近傳來，門打開，換了全副戎裝的卡爾斯將軍，十分神氣地站在門口。
黃絹的聲音聽來卻十分疲倦：“你來得正好，在等你說發現這個人的經過。”
卡爾斯將軍的動作十分誇張，他先裝模作樣地揮了好一會手。黃絹不理會他，取出了一瓶酒。
她倒了兩杯酒，自己先一口喝了一杯，才把另外一杯交給了原振俠。然後，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卡爾斯——基於宗教上的理由，卡爾斯自然不能喝酒。
本來，卡爾斯可能還想揮動手臂的，但是握了一杯水在手，自然無法如願了，所以他的樣子看來有點滑稽。
原振俠已十分不客氣地提醒他：“將軍，請你盡量簡單扼要地說！”
卡爾斯大口喝了杯中的水，揚起手來，看樣子像是想把杯子順手摔出去。可是在他身邊的黃絹一伸手，便把他手中的杯子接了過來。
卡爾斯來回踱步，倒也算得上步履矯健、氣宇軒昂。他並不等站定，就開始了他的敍述：“前天早上，我做例行飛行，試駕我國新得到的最新型戰鬥機……”
卡爾斯將軍在他的國度之中，不但是國家元首，而且還兼任三軍總司令。最近通過非常曲折的途徑，以極高的價格向西方國家秘密購入了六架新型戰鬥機。
這種戰鬥機的性能極佳，可以輕易上升到超過一萬公尺的高空，飛行速度達到音速的兩倍。
駕駛這種飛機，要經過嚴格的訓練。出售飛機的國家負責派人來教授，課程一共為期六個月，卡爾斯將軍也參加了整個訓練。
卡爾斯本來就是一個十分夠資格的噴射戰鬥機飛行員，而且他天生對各種武器的熱愛，就像是對自己生命的熱愛一樣，有着一股狂熱。
所以，當訓練課程結束，幾個教官整裝回國——每一個都接受了卡爾斯豐富的私人饋贈——之前，有一個教官非常誠懇地道：“將軍，如果貴國發生了政變什麼的，你必須下台的話，歡迎你來我們這裏，你是世界上少數出色的飛行員之一！”
那教官的話，前一半使卡爾斯的臉色難看之極，可是下一半，卻又聽得他眉飛色舞，高興莫名。
他把那六架飛機編成一組，命名為“空中雷神”組。每次例行飛行，他都盡可能以組長的身分參加，前天的那一次也不例外。
不過前天的那一次有點特別。在飛行到一半時，卡爾斯忽然命令其他五架飛機回航，他決定自己去做一件冒險的事——最近他和鄰國政府有點不愉快的摩擦，所以他臨時決定，駕機直闖鄰國首都，準備以超音速飛過鄰國的總統府上空。
超音速的飛行，會產生“音爆”，如同猛烈的爆炸一樣，也會產生強烈的氣流。
音爆所產生的氣流，會使玻璃震裂。卡爾斯的目的，就是想把鄰國總統府的玻璃全部震碎，然後迅速離去。他估計，鄰國絕沒有可能追得上他的飛機！
這聽來十分荒謬，完全是頑童的破壞行為——但是卡爾斯之所以成為國際間公認的狂人，自然就是由這種幼稚的頑童行徑累積而成的。
當他向原振俠敍述到這一點的時候，還情不自禁地對他的行動計劃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然而，卡爾斯這個破壞計劃，未能實現。
當他改變方向飛行，就快越過兩國邊界時，飛機的雷達探測系統突然發出了警告信號。這種每架價值一億美元的飛機，有着完美的電腦系統，雷達的探測波一有了反應——和舊式掃描大不相同——經由電腦分析後，會立即把探測到的物體與所有可能獲得的資料，以圖像及文字形式顯示在熒光屏上。
當文字一行一行打出來的時候，卡爾斯將軍瞪大了眼，眼珠幾乎從眼眶中跌了出來——熒光屏上顯示出來的資料明白地說：“一個高速飛行物體，正於距離飛機八千公尺的高空，以接近音速三倍的速度在轉圈子。圈子的直徑是五千公尺，每轉一圈，它的飛行高度就下降一千公尺。”
電腦的熒光屏上，甚至顯示出那個飛行體的形狀來。那是一架闊翼的飛機，是卡爾斯將軍從來沒有見過的形狀。卡爾斯第一個想法是：糟糕，原來鄰國已經擁有了那麼先進的飛機，相形之下，自己的“空中雷神”該扔進垃圾箱去。
接着，他想到的是：我要擁有這樣的飛機。然後，他又想到，自己是應該勇敢地升空去面對那架飛機，還是趁還沒有人知道的時候就溜之大吉？卡爾斯將軍最後的決定是什麼，他沒有說出來，別人自然也不知道。
事實是，當他還在考慮的時候，那個高速飛行體已經迅速地降低了飛行高度，一下子就在他飛機附近不到五百公尺處掠了過去。
卡爾斯只見銀白色的光芒一掠而過，之後就看到了一股弧形的白煙自那飛行體尾部噴出來。而那飛行體，早已越出肉眼所能看到的範圍了。
那高速飛行體，在近距離掠過後所引起劇烈的空氣震盪，要不是有卡爾斯這個真正超卓的飛行員在，只怕就會控制不了而失事。饒是如此，震盪也使卡爾斯手忙腳亂。
他想罵幾句髒話，卻罵不出來。高速飛行體脱離了視線，可是飛機上的雷達追蹤還在繼續。資料顯示飛行體仍然在轉圈子，可是速度和高度都在迅速減低，看樣子，似是要在沙漠之中降落！
卡爾斯更是大奇。他所駕駛的那架戰鬥機，性能已是再好不過，可是也無法在沙漠中降落！
卡爾斯這時有了決定：不管這個飛行體是什麼，他一定要看個明白！
他也降低高度，想看看那麼高速的飛機如何降落在沙漠之上。可是這個願望卻未能達成——當他也採用盤旋飛行來降低高度，到了飛行高度只有一千公尺時，卻看到那飛行體已穩穩地停在沙漠上。
當他再降低一些時，看到在那飛行體的四周，有一個由沙堆成的圓環，像是一個火山口一樣，而飛行體就在火山口的中心。
卡爾斯將軍吞下了一口口水，他畢竟十分“識貨”，一看這種情形，就知道那飛機是垂直降落的——在降落的時候，以底部噴出氣體來減速。噴出的氣體噴射在沙漠上，才形成了一個沙環——卡爾斯把飛機降低到了危險的高度，在那停着的飛行體上，盤旋了五分鐘。
在那五分鐘裏，開始的兩三分鐘，他思緒紊亂之極，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麼。可能下意識裏，他期待在那飛行體之中，會忽然衝出一群通體碧綠的小人來！
接着，他鎮定了下來，心知那飛行體必然大是怪異。以他所掌握的世界各國新式飛機的情報資料，若是哪一個國家發明了一種那麼先進的飛機，他決無可能一無所知。連美國製造的“隱形飛機”，在未曾正式公開之前，卡爾斯也已經有了它的照片——那是黃絹主持的龐大有效情報機構的大功勞！
所以，他才會產生自那飛行體中會有一群綠色小人衝出來的想法。
這時，他心頭狂跳：一架可能來自外星的飛機，降落在他的國土上。
（真好，如果再向西移三十公里的話，那麼，就是鄰國的領土了。）
卡爾斯將軍興奮莫名，他開始通過飛機上的通訊設備下達一連串命令。
他下令在近鄰國的邊界地區進行一次戰爭戒備，封鎖邊界。除了他親自下令之外，任何人，包括軍隊在內，不得擅自行動。
然後他和黃絹取得了聯絡。當他把發生的一切，簡單地向黃絹作了說明之後，大吃一驚的黃絹已經聽到鄰國也在邊界地區作了一級戒備的消息。另外有國家已經直接來詢問：戰爭如果開始，要作什麼樣的準備？
黃絹知道卡爾斯這次並不是在發神經病。如果真是一艘宇宙飛船，那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她甚至來不及作外交上的部署，只是下令：一切查詢，都回答無可奉告！
然後，她以最快的速度，登上了一架小型噴射機，直飛接近邊界地區的一個機場。等到她降落時，卡爾斯已在一架發動了引擎的直升機上，等得十分不耐煩了！
黃絹一上直升機，便看到另外還有三架直升機，滿載官兵，看來準備要一起出發，她就說：“什麼人也別去，我們兩人先去看一看！”
卡爾斯怔了一怔，可能是想到，他能夠和黃絹在一起經歷那樣的冒險，神情變得興奮之極。他揮手令直升機中的兩個軍官下機，又命令所有官兵原地待命後，便駕着直升機和黃絹一起飛了出去。
等到他們在那個飛行體旁降落，看到它仍然停在沙漠上的時候，卡爾斯才長吁了一口氣，把黃絹緊緊擁了一下：“我多麼怕它飛走了！你看，這可能是地球上製造出來的東西嗎？”
在那種情形之下，黃絹倒並不在乎給他擁抱一下，雖然她還是立即沉下了臉。
她打量着那飛行體，很小，不會比小型噴射機大多少，兩隻翼十分開闊，幾乎和機身的長度相等。這時正是夕陽西下時分，斜陽映在機身上，銀光閃閃，十分美麗奪目。在機翼上，都有深黑色的、形狀古怪的符號，一點也看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黃絹吸了口氣：“你準備親自接近它？”
卡爾斯遲疑了一下——這個飛行體來歷不明，根本無法知道它有什麼潛在危機。可能它帶有極可怕的強烈輻射，也可能會射出殺人的死光，更有可能，整個飛行體都對人體有害！黃絹的意思，自然是問要不要先召一小隊士兵來，讓士兵接近那飛行體。
（原振俠在聽到這裏的時候，發出了明顯不滿的一下悶哼聲。）
卡爾斯將軍卻興奮得滿臉通紅：“不，如果這飛行體有人駕駛，我要成為地球上第一個和外星人接觸的人！”
黃絹冷笑一聲：“你做不到，在這以前，和外星人的接觸，在地球上不知進行了多少次。”
卡爾斯在興頭上，一點也不在乎黃絹的頂撞。他先是順手拿起了一個頭盔，想套在頭上，然後，臉上現出了一個勇敢的神情，便拋開了頭盔，推開直升機的艙門，一躍而下。
他在沙漠上挺直了身子，用軍操的步伐，向前大踏步地走去。用他自己在事後的話解釋，他那樣做，是因為如果飛行體中有外星人的話，不可讓人家小看了地球人！
黃絹看到卡爾斯昂然向前走去，心中也很佩服他的勇敢。她正在考慮是不是也要跳下去時，忽然聽到發自那飛行體中的一下響聲。
由於那飛行體來歷不明，不知是吉是凶，所以卡爾斯也在距離它約一百公尺之處停下直升機，不敢太接近。這時突然有一下巨響發出來，卡爾斯自然而然向後一退，一下子忘了自己是在沙漠上，後退之際用的力道不對，一腳陷進了沙子中，站立不穩，最後一屁股倒坐在沙子上。
這時的將軍，非但沒有了儀態，還十分狼狽。可是別說只有黃絹一人在場，就算有千百人在，別人也不會去注意他。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實在太奇怪，連他自己，也是雙手反按在沙子上，顧不得站起身子來。
隨着那一下聲響，那飛行體的上部，彈出了一個金屬圓筒來。
那圓筒也是由銀光閃閃的金屬鑄成。它彈離了約莫十來公尺後，便呈拋物線落了下來，落在離跌坐在沙子上的卡爾斯不到三公尺處！
那銀光閃閃的大圓筒落下來之際，由於事情實在太突然，黃絹忘了出聲警告，卡爾斯也忘了躲避。當時還不覺怎麼樣，事後想起來，卡爾斯才知道害怕，可是他卻也十分自豪：“一定是真神阿拉的庇祐，不然，那個大圓筒要是砸到了我的身上，嘿嘿，那就完了！”
那大圓筒落地之後，陷進沙子中相當深，由此可知它的分量不輕。要是砸中了他，那麼卡爾斯將軍免不了要壯烈犧牲了！
在近距離落下了那麼大而沉重的一個圓筒，刺激得卡爾斯彈了起來。黃絹疾聲道：“小心，離遠一點，那可能會爆炸！”
卡爾斯向直升機奔來，黃絹也躍下了直升機，兩人一起避開了十來公尺。看看沒有什麼動靜後，才互望了一眼。
卡爾斯大是疑惑：“那是什麼？”
黃絹皺着眉：“看起來，像是一個自動彈出來的逃生囊！”
卡爾斯伸手一指：“裏面有人？”
黃絹沒有回答，她先去看那飛行體，在彈出圓筒之時，飛行體上便產生了一個圓洞。兩人等了一會，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黃絹作了一個手勢，要卡爾斯先別行動，她回到直升機上，開亮了強光燈，射向前方。然後，才和卡爾斯一起走近那圓筒。
那圓筒長約兩公尺，直徑約有五十公分，大小剛好可以藏下一個人。黃絹推測那是一個逃生囊，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地亂猜。
圓筒的一端，明顯是一個可以打開的蓋子。卡爾斯和黃絹沒費多少時間，就把蓋子旋了下來——那是由順時鐘方向旋下來的。在地球上，一般來說，如果不是因為特殊原因，要打開旋轉的蓋子，總是往逆時鐘方向旋轉的。
蓋子一打開，“啪”地一聲，就自圓筒中彈出了一雙人腳來——當然不是單單的人腳，圓筒之中確然躺着一個人，那個人的一雙腳伸出了圓筒之外。腳上穿着不知是什麼質地，同樣銀光閃閃的鞋子。
卡爾斯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低呼聲，同時用十分佩服的目光，望向黃絹。
黃絹的推測中了！這個圓筒，顯然是一個逃生囊！
他和黃絹一時之間都沒有行動，想要等那個人自己走出來。可是等了一會，伸出圓筒的腳卻一點也沒有移動的意思。卡爾斯先向黃絹作了一個手勢，黃絹點了點頭，卡爾斯就走過去，抓住那一雙腳向外拉。
在那一剎間，兩人的心情都緊張之至。那一雙腳，看起來和地球人並無不同，可是那飛行體，大有可能是來自外星，誰知道會拉出一個什麼樣的怪物來！
可是一直到那人的胸部也顯露了，可以看到他雙手交疊着放在胸前的時候，卡爾斯和黃絹的心情就沒有那麼緊張了。那人穿着銀光閃閃的衣服，雖然連雙手也戴着手套，並沒有肌膚露在外面，可是看來和人一樣。就算頭部有怪異的情況，也怪不到什麼地方去了。
等到整個人被拉出來之後，他們發現那人的頭上戴着頭盔，看來他是在那套銀光閃閃的衣服和金屬圓筒的雙重保護之中的。頭盔的前半部，是透明度極高的物體，可以看到那人閉着眼，生死難判，但是有一張俊美之極、猶如雕像一樣的臉龐。
原振俠聽到這裏，作了一個手勢，問：“就是這個有着透明血液的人？”
卡爾斯和黃絹齊聲道：“就是他。”
原振俠有許多疑問要問，可是想了一想，還是讓卡爾斯再說下去。
接下來事情就簡單得多，卡爾斯和黃絹把那人又推進了圓筒之中，再蓋上蓋子，命令一隊官兵連夜趕來，在那飛行體之旁佈防，不准任何人接近。連那隊官兵也要互相監視，誰接近那飛行體一百公尺範圍，立刻格殺勿論。
在軍隊來到之前，他們攀上了那飛船，從那圓洞之中看了一下機艙內的情形。機艙內的各種儀器，複雜之極，黃絹和卡爾斯都是極有資格的飛行員，可是也看得莫名其妙。
最奇怪的是，機艙內並沒有駕駛員的座位，只有一個半圓形的凹槽，看來是放置那個圓筒用的。令人大惑不解的是，如果那人一直在圓筒之中，他怎麼能駕駛飛船，從另一個星體上，飛到地球上來呢？
這一個問題，卡爾斯和黃絹把經過告訴了原振俠之後，原振俠轉動着酒杯，十分鐘之後，就有了假設的答案。
而若干時日之後，當原振俠向那位先生以及幾個小朋友轉述這個故事時，那位先生和溫寶裕這位小朋友，幾乎是同時就說出了假設的答案來，和原振俠所設想的，完全一樣。
那假設的答案，對整個故事來說，是一個相當重要的關鍵，所以可以先說一說。更何況，後來又證明那假設完全是對的！
原振俠當時就說：“那是一艘無人駕駛的飛船……”
卡爾斯抗議：“明明有人……”
原振俠道：“是有人，可是人不負責駕駛，駕駛全由電腦控制。這艘飛船，一定來自極遙遠的星體，需要極長的飛行時間……”
黃絹“啊”地一聲：“所需的飛行時間，可能超越了一個人生命的極限。譬如說，需要一百年，甚至兩百年？”
原振俠點頭：“所以必須由電腦控制駕駛，而那個人的生命，一定經過十分特殊的方法處理過。譬如說，人工形成的冬眠，把新陳代謝減到最慢的程度。他被封在圓筒之中，生命可以延長，可能會延長好幾倍，就有機會到達目的地……”
卡爾斯將軍駭然：“到了目的地之後，圓筒就自己彈出來？那麼……他如何醒過來？如何自行由圓筒中出來？”
原振俠道：“一定有辦法的——相信他原來的辦法，已被你們的行動完全破壞了！”
黃絹發出了“啊”的一下驚呼聲，顯然她立即同意了原振俠的意見。卡爾斯則嘀咕道：“我們也沒有做什麼……”
原振俠盯着黃絹：“你們做了什麼？”
黃絹道：“把他送到醫院，先隔着那衣服，測出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十分緩慢，然後，才把衣服除去。那時，檢查的醫生已發現這個人的身上根本沒有白色以外的其他任何色素，他雙眼的眼珠也是透明的！”
原振俠皺着眉：“還做了什麼？例如有沒有替他注射藥物之類？”
黃絹道：“沒有，我們十分小心……”
原振俠打斷了她的話頭：“還說小心？當你們除下頭盔的時候，如何肯定他呼吸的是地球上的空氣？如果不是，他早就死了！”
黃絹嘆了一聲：“當時，看到他的外形和我們相同，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卡爾斯忽然十分憤怒：“都是你，急着非找原振俠不可！留他在我們的醫院之中，說不定早已醒過來了！”
黃絹垂下了頭，沒有出聲。
當時，黃絹看到那個人如此怪異，來歷又奇怪莫名，她立即想到了原振俠。卡爾斯雖然不願意，但最後還是同意了。卡爾斯的意思是把原振俠接來，可是黃絹卻道：“一來一去，多浪費時間，帶着這個人去找原振俠！”
卡爾斯一向扭不過黃絹，這便是他們來到這裏的原因。可是，飛機在降落的時候卻出了點小故障，以致形成了小事故。一個侍衛在劇烈的震盪中喪生，卡爾斯和黃絹沒有事，那個神秘人物卻受了傷，傷在胸口，流失了許多透明的血液。
飛機失事之後，黃絹要卡爾斯先來找原振俠，這才有了卡爾斯將軍大鬧醫院的開場。
三個人保持了片刻的沉默，原振俠就是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說出了他的假設。他同時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令他蘇醒過來？還有，在輸進了我們的血液之後，他是不是可以接受？”
黃絹苦笑：“現在還不能證明他可以接受嗎？”
原振俠作了一個手勢：“現在的情形很好，可是究竟實際上如何，誰也不知道。他的一切，我們一無所知，我們三個人的血型，也可能不一樣……”
卡爾斯搶着道：“我是O型……”
原振俠和黃絹同時揚了揚眉，原振俠道：“真巧，原來三個人全是O型！”
卡爾斯十分興奮：“那表示這個人可以在地球上……活下來？”
他這樣問，已經肯定了這個人是外星人。對於這一點，黃絹和原振俠兩人，也沒有異議。
也正由於這一點，原振俠不由自主搖了搖頭，心中升起了一個疑問：外星人的體內，輸了地球人的血液，他能活下來嗎？
理論上，地球之外任何星體上的高級生物，和地球人是截然不同的兩類生物，怎麼可以靠對方的血液生存？
但是這個外星人和地球人的外形一模一樣，除了他完全沒有色素。
這是不是代表他那個星體的自然環境與地球完全一樣，所以才進化出同樣的高級生物來？
一切全是疑問，而這些疑問，只有一個人可以解答，那就是這個如今看來身體呈現一種十分美麗的粉紅色（猶如一種粉紅色的大理石）、來歷不明的外星人！
原振俠作了一個手勢，又喝了一口酒，表示要去看“傷者”，黃絹和卡爾斯也跟了去。
那“傷者”看來十分安詳。
醫療儀器上的數字，顯示他的心跳和呼吸都以一種十分緩慢的速度進行，可是已經比剛發現他的時候快了。
原振俠比較了一下前後之間數字的分別，再計算了一下時間，就有了結論：“如果他的心跳和呼吸的速度，繼續以這樣的比例加快，那麼，大約在七十二小時之後，就可以達到正常的程度。”
黃絹吸了一口氣：“當然是地球人的正常程度。”
原振俠點頭：“是，假設他的心跳和呼吸速度和地球人一樣，那麼，到時候他就會……他就應該會醒過來。”
卡爾斯的興奮更是掩不住：“他醒了之後，我要帶他出席聯合國大會，把他介紹給全世界的人。要是他願意在地球上生活，他可以成為我們國家的公民，他可以成為第一個留在地球上的外來……”
卡爾斯將軍像是在發表演說一樣，滔滔不絕。
黃絹不等他說完，就大聲打斷了他的話頭：“究竟有多少外星人在地球上活動，沒有精確的統計，但這決不是第一個……”
卡爾斯瞪大了眼：“我不管有多少外星人隱瞞了身分，鬼頭鬼腦混在地球人之中。這個人，我要他成為第一個在地球上公開活動的外星人，人人都可以知道他來自外星，而仍然是地球人的好朋友……”
黃絹的語音冰冷：“你怎能肯定他是敵是友？”
卡爾斯將軍神情十分激動：“你看他的外形，多麼完美！那麼完美的外形，自然不會是……兇徒！”
黃絹只是冷笑了一聲，表示對卡爾斯說話的不屑。
原振俠皺着眉：“就算他醒了，也要根據他本身的意願來處理，不能硬性替他安排一切！”
卡爾斯將軍挺了挺胸，現出不可一世的神情，像是他天生有安排他人命運的權力一樣。原振俠和黃絹都轉過頭去，不看他。
原振俠的預料，在二十四小時之後，便證明是十分正確的。
“傷者”的心跳和呼吸速度在逐漸增加，向着地球人的正常情況推進。而且，他胸前傷口的痊癒速度，也快得令人十分吃驚。
當原振俠查看他的傷口時，卡爾斯和黃絹也在一旁，他們都發出了驚訝的低呼聲。
作為一個醫生，原振俠更是奇訝莫名。他甚至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
二十四小時之前縫合的傷口，顯然已經生長在一起。重生的能力如此之強，對地球人來說，是不可思議——若是地球人受了傷，傷口要痊癒到這種程度，至少需要二十天！
後來，原振俠對那位先生說起他當時的感覺：“我當時一看到他傷口的癒合情形，忽然想到的一個念頭，古怪之極。我竟覺得，像他這樣，身體的再生能力如此之強，就算他的手臂斷了，不消一個月，就會長出一條新的手臂來！”
原振俠有這樣的感覺，由此可知，他當時心中的驚訝，如何之甚。
“傷者”的神態仍然安詳，看來，外來的鮮血，他可以毫無排斥地接受。
卡爾斯、黃絹和原振俠，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內幾乎都沒有休息過。
後來原振俠提議：“我們可以休息二十四個小時，然後，在估計他會醒來的那二十四小時，再和他在一起。以便他真的醒來了，可以第一時間就看到我們，我們也要盡快使他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卡爾斯和黃絹都同意了原振俠的提議，原振俠便伸了一個懶腰。在離開領事館的時候，黃絹送他到門口，原振俠有相當多的話要對黃絹說，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一直到他上車之前，他才說了一句：“別讓卡爾斯亂來，那外星人……不要讓他以為奇貨可居！”
黃絹自然明白原振俠的意思：卡爾斯將軍是一個大野心家，他的野心，即使未大到想要併吞全世界，但建立一個大阿拉伯聯盟，肯定是他畢生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他積極擴充軍備，也成了武器狂。
不單是來自外星的人，還有那艘來自外星的飛船，誰都不能料到它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卡爾斯怎肯放過這個可以大大提高他聲威，而且真有可能在武器裝備上給他幫助的機會？
黃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回答：“我會盡力。”
他們兩人互望了幾秒鐘，才各自移開了目光，原振俠上了車。車子由領事館的職員駕駛，所以原振俠一上了車，就閉上了眼睛。
他雖然疲倦，可是並沒有睡意，思潮起伏，難以平靜。他先想到的是，剛才自己和黃絹那幾秒鐘互相凝望中，雙方都可以在對方的眼神之中捕捉到許多信息。可是一切又那麼紊亂，亂到了完全無法用人類語言來表達的程度。
在這樣的情形下，唯一可以做的事，似乎只能長嘆一聲了！
原振俠當真長嘆了一聲。駕車的職員忍不住從後視鏡中看了他一眼，從他的神情看來，一定不明白像原振俠這樣的人還會有什麼煩惱，以致會發出那樣的嘆息聲來！
二十四小時之後，經過了充分休息的原振俠，容光煥發地再進入領事館。當他和卡爾斯將軍又見面時，卡爾斯故意在他身邊站了一站。
原振俠裝着沒有注意卡爾斯那種和他比較的行動的時候，黃絹已經用十分振奮的聲調告訴他：“傷者的情形極好，傷口幾乎完全癒合了！”
原振俠大踏步走着，進入了安置“傷者”的房間，他花了十分鐘檢查了一遍。一切都和他預料的情形一樣，現在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希望“傷者”會在二十四小時之後醒過來。
黃絹在原振俠坐下來之後，就道：“有兩個專家檢查了載他前來的那個圓筒……”
卡爾斯將軍十分不高興：“黃，國家機密，不必對任何人說！”
黃絹的臉色一沉：“第一，原醫生不是任何人。第二，我不認為那是什麼國家機密！”
卡爾斯十分惱怒，顯然他們就這個問題的爭論已不是第一次了。卡爾斯大聲在叫：“他降落在我的國土上，他的一切就歸我所有。”
黃絹冷笑：“連他這個人也歸你所有？”
卡爾斯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但是並沒有沉默多久，他就狠狠地道：“是！”
黃絹一揚眉：“他要是不願意呢？”
卡爾斯臉色鐵青，臉上的肌肉在不斷地抽搐，口角歪向一邊，表現出極兇狠的神情來。那種神情，即使在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看來，也自然而然會生出厭惡之感。黃絹順手抓起了一條毛巾，向他的臉上拋了過去，罩在他的頭上，用極不客氣的聲調斥責：“你到鏡子前面去照照，你像是什麼！”
卡爾斯一下子把毛巾扯脱，緊緊握在手中，額上的青筋綻起老高，吼叫了起來：“我是卡爾斯將軍，真神阿拉最眷顧的，最偉大的卡爾斯將軍！”
黃絹美麗的臉龐上，現出了極度輕視的神情，而且用盡了氣力，發出了“呸”的一聲。
卡爾斯向她衝出了一步，雙手緊握着拳，捏得指節骨格格作響。看來他張大了口，又準備發出另一陣咆哮聲來，而就在這時，原振俠以十分平靜的聲音道：“能不能靜一靜？要是吵醒了我們的朋友，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惡果？”
原振俠的話十分有效，卡爾斯立即放下了拳頭，向那外星人望去。他雖然在盛怒之中，可是仍然不忘狠狠瞪了原振俠一眼，糾正着他的話：“我的朋友！不是我們的朋友！”
黃絹一聲冷笑，原振俠也覺得卡爾斯的態度已經接近瘋狂，有必要澄清一下。他伸手指向卡爾斯，一字一頓：“將軍，如果你要違背這位朋友的本人意志，想利用他來達到你個人的野心目的，我想我和黃將軍，都會盡一切力量阻止你！”
黃絹立即朗聲道：“對！”
卡爾斯偏過頭去，喉間發出一陣怪異的“咯咯”聲。原振俠曾和這個狂人打過好幾次交道，但也未曾見過他的神態像如今這樣獰惡兇狠的。由此可知，他的狂性已經發作到了頂點！
一時之間，房間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卡爾斯才用力一揮手，大踏步走了出去，他一離開，黃絹就駭然問：“原，他會怎麼做？”
原振俠苦笑：“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他曾對你說起他的計劃嗎？他如果有一個瘋狂的計劃，必然會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把計劃告訴你。”
黃絹咬着下唇，點了點頭，然後才道：“他的野心又擴大了不少，準備召集所有阿拉伯國家，不，是所有的回教國家的元首前來。等到所有元首齊集之時，就介紹這個人出現，要這個人駕着宇宙飛船自天而降。自然，如果還有什麼其他力量可以展示的，也會一併展示出來給人看。”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卡爾斯將軍的計劃如果實現，自然會令所有目睹神奇力量的人大為震懾！
黃絹又道：“他準備要讓這位自天而降的外星朋友，自稱是真神阿拉的使者，到人間來，宣布真神阿拉的教誨——每一個回教徒，都必須遵守。第一個指示，自然是要他——卡爾斯將軍——變成卡爾斯大帝，世界回教大帝國的大帝！”
原振俠抿着嘴，不出聲。
黃絹有憂慮的神情：“原，別以為那只是他的夢想！有了外星人的幫助，他的計劃，大有成功的可能！”
原振俠心中很亂，他想，這樣的“大帝國”如果得以形成，會有什麼影響？
回教國家由於宗教的向心力，一直相當團結，在世界各大勢力之中，自成一個勢力集團。會不會組成一個大帝國，關係倒並不大，問題是由誰來掌管這個大帝國。如果是卡爾斯將軍這個狂人，那麼，任何可怕的事都會發生！
所以，只要略一思考，就可以得出結論：這個計劃，必須加以阻止！
原振俠在那一剎間，心中還有一個疑惑：他知道黃絹也是一個野心極大、對權力狂熱的人，不然，她也不會留在卡爾斯的國度之中。原振俠也曾為此和她有過激烈的爭吵。照說，卡爾斯的野心擴大計劃如果成功，水漲船高，黃絹自然也大有好處。為什麼她這次對卡爾斯的行為一點也不支持？
原振俠來回踱了幾步，才望向黃絹，十分直接地提出這個問題。
黃絹苦笑：“說起來，只是直覺。我直覺感到這位外星朋友十分善良正直……可能那是他完美無比的外形，帶來的一種感覺？”
原振俠喃喃地道：“可能是，很難想像那麼完美的臉，會有卑劣的心靈。”
黃絹又道：“所以，我假定他必然會反對卡爾斯的行為——你應該知道，卡爾斯發起狂來，反對他的計劃的人，就會遭到可怕的對待。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反對，是想他不要以為計劃可以順利進行。”
原振俠用力一揮手：“那麼，我們立刻就開始行動，把這個外星朋友，弄出他的勢力範圍之內——立即移出領事館去。”
黃絹揚了揚眉，那是在詢問原振俠“如何進行”。原振俠也揚了揚眉，作了一個空手道“手刀”劈向下的手勢作為回答。
原振俠的方法十分簡單：等卡爾斯再進來，一記空手道的手刀，砍在他頸際的大動脈上，就足以令他昏迷不醒。而原振俠要把“傷者”帶出領事館去，自然輕而易舉。等到卡爾斯醒來，隨便黃絹怎麼解釋，他信或不信，都不是問題。那樣，就可以避免這位外星人成為他擴展野心的工具了。
黃絹點頭，表示同意。這時，門外又傳來了卡爾斯將軍的軍靴聲，原振俠的手臂向下，已經蓄定了勢子，可以出其不意進行閃電一般的襲擊。
可是等到門一打開，原振俠和黃絹兩人都呆了一呆。
他們商量的方法，簡單可行之至。可惜如今看了門打開之後的情形，他們就知道：可惜遲了一步！
門開處，卡爾斯將軍手中握着他那柄著名的軍用大手槍，槍口直指着原振俠。另外兩個低階軍官，端着自動步槍，直逼黃絹。
卡爾斯這次學乖了——上次他在停車場中吃過虧，是由於離原振俠太近。這次，他保持距離，手指緊緊扣在扳機之上。自他雙目之中所迸射出來的兇光，叫人毫不懷疑他會開槍殺人。
原振俠希望他再走近些——在不必移動身子，只需要揮手就可以擊中他的距離之內，他就有機會展開閃電般的攻擊，叫卡爾斯投降。
而如果他要移動身子，才能擊中對方，即像現在這樣，只要一躍向前，就可以達到，但是他料定卡爾斯手指的輕輕一扳，必然快過自己的行動！
所以，原振俠便只好一動也不動。他看見卡爾斯處在一種接近瘋狂的心態之中，自己就算稍有動作，他也會以為自己想反抗而開槍的！
這時，卡爾斯和原振俠進行對峙，氣氛緊張之極。黃絹則已憤怒地在呼喝那兩個低級軍官：“滾開！”
卡爾斯厲聲道：“他們只聽我的命令，誰也別動！原振俠，你轉過身去，背對着我，慢慢地轉！”
原振俠在最初的三秒鐘並沒有反應，只是以嚴峻的眼神望着卡爾斯。卡爾斯神經質地大叫了起來：“轉過身去！”
黃絹忙道：“原，轉過身去，他不會殺你！”
原振俠冷笑了一聲，緩緩轉過身去。卡爾斯的聲音有點發啞：“沒有人可以阻攔我的計劃，我一定會成功，真神的使者會使我成功！”
原振俠不禁苦笑——卡爾斯的精神狀況，實在是一個瘋子。“真神的使者”什麼的，根本是他自己設想出來的謊言，但這時，他自己被自己編出來的謊言騙住了！以為那真的是“真神的使者”，可以幫助他成功！
原振俠十分冷靜：“根本沒有什麼‘真神的使者’。這位朋友來自另一個星體，可能有極高的能力，也可能他的生命比地球人更脆弱，更有可能，他有正直善良的心靈，會反對你的行為！”
卡爾斯哈哈大笑：“走出去，我會在一分鐘之內，押你出領事館。這件事不必你管，再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走！”
這時，他手中的槍向前伸了一伸。一來，原振俠背後沒長着眼睛，二來，他十分忌憚原振俠的身手，所以，卡爾斯手向前一伸之後，立即又縮了回來。
原振俠向黃絹望去，黃絹的神情極怒，可是仍然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先離開領事館再說。原振俠知道卡爾斯雖然兇，可是黃絹自有辦法對付他，如果自己在場，卡爾斯在很多情形之下怕下不了台，反倒會和黃絹相抗。
所以，他只是略聳了聳肩，就向外走去。從身後的靴聲聽來，卡爾斯一直和他保持着距離，但也一直跟在他的後面，把他押出了領事館。
在原振俠跨出門之前，卡爾斯才狠狠地道：“誰破壞我的計劃，誰就會遭到真神的懲罰。這根本是真神的旨意，誰反對都不會成功！”
原振俠冷笑了一聲，向前急走了十來步，來到了街上，才長長吁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望着領事館的建築苦笑。事情會發展到了這一地步，卡爾斯那麼善於利用機會，他想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