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切莫相信外表[21]

1896年？

乔伊斯就读于贝尔维迪尔公学[22]期间，同学和老师就发现过他在周记写作方面所表现出来的技艺。1897、1898年，他在中考中夺得年级组全爱尔兰最佳英语作文奖而名扬全国。《切莫相信外表》是他惟一幸存下来的一篇周记，时间大约可追溯到1896年。当时，他年仅十四。因此，这是目前所知道的乔伊斯的最早作品。

——编者

A.M.D.G[23]

没有什么东西能像漂亮的外表那样具有欺骗性、同时又对所有人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夏日，温暖的阳光照耀海面；秋天，呈琥珀色的阳光微弱地闪烁，天空蓝蓝的，悦目赏心。但是，一旦自然狂怒起来，重新拨动混乱的失谐之音，美景一刹那又会变得迥然不同。大海卷起巨浪时，本来在阳光下欢快地闪耀、泛起朵朵涟漪的平静海面忽然间又会怎样地骤然变脸。但是，说到最最变化无常的外表，还是要算人和命运。阿谀奉承的奴才相，目中无人的傲慢样，都同样掩盖了性格上的无价值。命运光彩照人，但华而不实，其光芒诱惑着骄傲的人，也诱惑着贫穷之人，同时，又嘲弄他们，命运如同风一般地摇摆不定，好在还有某种东西，能告诉我们有关人的性格的一些秘密。这便是眼睛。一个恶棍[原文如此——编者]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征服这个惟一的暴露真相者。是眼睛把负疚或天真，把灵魂的罪恶或德行暴露给世人。这是“切莫相信外表”的惟一例外。在其他所有的事情上，真正的价值都需要认真考察才能判定。堂皇或民主的外衣不过是一个“人”拖在身后的影子，如此而已。“哦，那个可怜的人依附于王子的恩宠，多么不幸！”[24]反复无常的命运同时带来善恶。乍看起来，预言吉祥的人是多么漂亮，凶兆的使者却多么残酷！一个人靠在国王面前察言观色而求得生存，只是人生海洋里的一个小小的行当。我们因此懂得了外表的空洞。虚伪之人是最该受到唾弃的恶棍，但德行的外衣掩盖了他们最令人痛恨的不端行为。拜倒在财富脚下的朋友只能为命运所左右。但如果一个人没有野心，没有财富，也没有奢侈，只有满足，他就隐藏不了幸福的欢乐，这一欢乐源于良心的无愧和心情的舒畅。

L.D.S[25]

詹姆斯·A·乔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