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墓志铭

每一座城，都是有灵的。这种说法可能夸张，但却是真的。当它从一片荒芜成为一座城，它便有了自己的灵。随着生活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城在成长，灵在壮大。渐渐地，它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会读懂得那一张张躲在生旦净末丑背后的真实面孔。它静静的看日升月落，它静静的看花开花谢，它静静看一个又一个的人尝遍人间八苦，寿终正寝。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座城也有了自己的喜好，以及选在将来的权利。那就是，生存，还是毁灭。可笑凡人看不穿，他们只当是自己创造了这座城，那么，它就该包容自己一切的对的或错的。

凡事都有极致，城的愤怒也一样。当它厌恶了他们的怨声载道，厌恶了他们的为所欲为，厌恶了他们的肆无忌惮，它也会反抗。所以，它选择毁灭，选择回到最初的起点重新开始。哪怕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它也不愿自己再受伤害。这便是一座城的抉择。

红逗逗看完石碑上的字，心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涌。石碑上是苍岚城的墓志铭，上面讲述了它的诞生、它的成长、它的辉煌、以及它的落寞以及灭亡。那样平淡的语气，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虽然红逗逗不太懂得那一字一句后所表达的情感，但她还是读懂了这座城的无奈。当然，她还有一些别的感受，比如说人类与这个世界何时才能和平相处？或许，当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品尝到血的代价，终究会懂得的。

她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拂去石碑上的灰尘，就像擦去一位故人脸上的泪水。她使出了清洁术，木头人大军再次出动，他们清理了这里的杂草，将四处散落的断壁残垣都简单收拾了一遍。即便是一座死城，也该有它的尊严。

当尘埃落定，苍岚城的废墟上，竟然还有一座完整的土地庙。红逗逗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推开土地庙尘封已久的木门，她走进去再次释放清洁术，木头人将城隍、土地神像面前蜘蛛网与灰尘都清理的十分干净。露出来原本金光闪闪的香炉和烛台，就连供桌都是檀香木的。她仰头看着这两尊神像，心中难免酸涩。

如城隍、土地这样的地仙也终究会陨落在信仰荒芜的岁月中。上古时期，众神及大妖们用她们的天赋能力获得了人类的信仰。但这一切在人类参破了这个世界的奥秘后，终结了。

那么，她呢？她又该在这个信仰匮乏的世界里何去何从？没有信徒供奉，即便修炼成仙又如何？

“傻丫头，你修炼难道就为了得到信徒的供奉？你不觉得那样的动机太功利了吗？所谓修，是一种自我的淬炼，境界的提升则代表自我境界的提升。到那时，你会用更从容的态度去面对外界的一切，包括你的同类，异类，甚至是这个世界。你即便渡劫成功也不过一界小仙，何德何等成为信仰？痴儿，你的路还长，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白泽的语气和缓，带有一种抚慰心灵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