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遇见昔日的自己
【遇见昔日的自己】
很快到了八月中旬，要去新的学校报到了。我又回到了阔别二十年的初中校园。
看着自己的女儿扎着马尾辫，双肩背着书包，行走在二十年前自己熟悉的校园里，我仿佛看到了豆蔻年华的自己。很多年前我也是这样在农村的小路上骑着自行车，开始了自己的中学生活。校园里当然是风景依旧，物是人非。假山亭台楼阁，几乎没有变，白玉兰、松柏、香樟树是长得更加高大和挺拔了。当年教我们的青年男女教师，现在已经变成了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女教师。当年年轻的马老师已经成了副校长，年轻的王老师已经成了教导主任。
他们看到自己二十年前教过的学生，带着自己的下一代来上学了，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老师当年挽着自己的男朋友，走在校外的这条小路上。而人到中年的她，面对自己二十年前教过的学生，对那遥远的记忆已经完全模糊。只是我们彼此间的相视微笑，感叹一别二十年，好像岁月静好，好像沧海桑田……
我坐在那熟悉的会议室里，听着学校领导开会，宣讲各种精神。看着窗外的那条河流，开始走神？感觉真的是在穿越？二十年时光弹指一挥间，我已经从一名普通的女生变成了学生家长？我已经从当时看到马老师王老师心惊胆战的学生，现在对他们给予最诚挚的嘱托：老师，我们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你啦！我们一起齐心协力，给孩子们争取一个好前程吧！然后，掌声一片。
这天晚上，手机微信各种叮叮咚咚的提示音不绝于耳，任科老师的微信要加上，班级群建立起来了。也有曾经的校友，也建立了群。左右这年头，真的是离了手机没法过日子了，稍微去卫生间洗了个澡上了个厕所，回到卧室，居然是七八十条的消息更新？真的让人目不暇接。
军训
新学期要报到没多久，又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军训。家长给她准备好水壶、纸巾、毛巾、清凉油等都差不多了，顺便还要备两片卫生巾。
虽然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小升初这三天军训，充其量只是蜻蜓点水，例行公事而已。但是新上任的校长，还真的是有一点“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架势，在赤日炎炎的烈日下，每天亲力亲为的陪伴，解散前还发表激情澎湃的讲话。
家长看着他们人小鬼大，在那边煞有介事地“一二一”，一个个觉得还是挺忍俊不止的。微信是好东西，又不是好东西，左右班级群里会现场直播这些照片，弄得家长们忍不住就要打开群去看一下有没有更新？
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平时或多或少有点娇生惯养的孩子，在炎炎的烈日下，穿起迷彩服，在教官的指挥下，练习队形，练习踏步，练习齐步走。看到孩子们和平时迥然不同的一面，还是有点英姿飒爽的，家长多少还是有点宽慰的。
只是回到一家里就瘫在了沙发上，气短懒言的，：“我的妈呀，可累死我了！还好只有三天。”我说：“这就是生活呀！你必须学会去品尝各种酸甜苦辣的味道。你们这一代人生活在物质丰沛的年代，不用像我们小时候兄妹两个，分享一个苹果一个肉包子。但是你们生活在学习压力繁重，竞争异常激烈，父辈和祖辈都是过度关爱的时代。就像狄更斯《双城记》的开头一样：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差的时代……所以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们这代人比我们幸福……”
反正就这样子，随他们去吧！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原来班级有十几个人，来到这个对口的公办学校，居然七八个一大半还分在同一个班级？所以小团体很快又建立起来了，家长小群也建立起来了。开始在讨论老师家访，要不要趁暑假最后几天，去周边城市来个“集体旅游”？
反正日子一顺利起来，就这么岁月静好的，越过越快了。
【病入膏肓】
女儿很快地适应了中学的生活，感觉上了中学家长需要去跟踪督促的工作量也不是那么大了。每一次月考总归是在中等偏上的位置，时间就是这样子，岁月静好地很快流逝。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紧接着就是中国农历新年了。
而于跃那边似乎不大乐观，父亲居然很快进入了疾病的终末阶段，住进了临终关怀病房，生命正在进入倒计时阶段。
即使自己也是专业人士，即使自己在临床工作上已经亲历了很多次死亡，即使是做了足够多的思想准备，甚至在父亲情况尚好的时候，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象过最后的这个过程。面对自己挚爱的亲人，一天一天地衰弱下去，一天天地走近生命的终点，自己却束手无策，心还是会一阵阵地抽紧，一阵阵地疼痛。
新年前夕，离开中国两年的老婆从美国回到了上海。由于并不是直飞，而是在某座大城市转机的，航班严重延误。他也没有先回去，只是在浦东国际机场的国际到达处坐着干等了十多个小时。终于听到广播播报航班达到了，他翘首以待，她望穿秋水，想起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终于在如潮的人流中，远远地看到了陈怡在向他招手，正推着行李车出来，此时已经是大年三十的凌晨三点。一别两年，那一瞬间他有一点兴奋，也有一点茫然……
凌晨三点的浦东国际机场，依然灯火通明，熙熙攘攘，各种肤色和各种语言的旅客，在这里行色匆匆，赶往下一个人生驿站。机场里窗明几净，到处张灯结彩，一派新年气氛。广播放着ABBA的《happy new year》的音乐。
陈怡终于停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是木然地愣在那儿，“怎么了？快带我快回去吧！我必须尽快适应时差”，她说道。
于跃还是一言不发，突然之间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泣不成声……旁人司空见惯了，只是以为他们是久别重逢的情侣，喜极而泣。
这是父亲生病到现在，他第一次放纵痛哭，倚在老婆的肩上。陈怡就这样任凭他痛哭，一边安抚道：“接下去几天，我们会很忙，现在必须好好养精蓄锐。我会好好陪着你的。这次在上海只能呆半个月，回去完成论文答辩后，我就留在松江了……”
“两年了，工作生活都一个人扛着的日子，我真的要hold不住了”，他说，依旧泪流不止。
他们旁若无人，在一起相拥而泣……
机场广播正播放这首《happy new year》
No more champagne
香槟饮尽
And the fireworks are through
烟花散落
Here we are， me and you
我和你在这里
Feeling lost and feeling blue
失落并忧伤着
It's the end of the party
这是派对的尾声
And the morning seems so grey
清晨如此灰暗
So unlike yesterday
昨日已不再
Now's the time for us to say
现在我们该说
Happy new year
新年快乐
Happy new year
新年快乐
May we all have a vision now and then
Of a world where every neighbour is a friend
愿我们时时拥有邻居如友的世界
Happy new year
新年快乐
Happy new year
新年快乐
May we all have our hopes， our will to try
愿我们都有可以去为之努力的希望和心愿
If we don't we might as well lay down and die
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宁愿躺在地上等死
You and I
你和我
Sometimes I see
有时我看到
How the brave new world arrives
这勇敢的新世界是如何到来的
And I see how it thrives
In the ashes of our lives
我看到它如何在我们生命的灰烬下繁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