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顾念北受伤（三）
温泐慢慢划开腐肉，黑血慢慢地冒出，温泐用纱布擦去。
腐肉越割越深，顾念北闷哼了一声。
神医皱着眉，走到床边，“温泐，挖快点，别让我再浪费一剂麻沸散。”
众太医汗颜。
腐肉一点点被挖干净，温泐迅速将皮肉缝合。神医从怀里取出药瓶，将药粉均匀洒在伤口处，待一切都包扎完后，神医在顾念北的头，手几处施了针，然后站的远远的，“我建议你们把门窗开开。”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顾念北“哇”地一下，吐出一团又黑又臭的污血来。
顾伯庸急忙打开门窗，几位太医虽说见过大世面，这般恶臭的血也是头回闻到，有几个受不住的干呕起来。
“啧啧啧。”神医捂住鼻子。
温泐忍着恶臭，用挖腐肉的匕首去挑了那污血，污血有血块。
“别！我的宝贝匕首！”神医看着自己的宝贝匕首去挑那么臭的污血，不禁有些心疼。
“师傅，无毒。”温泐像没听见神医说的话，
“本就无毒。这下毒之人坏的很，只看脉相，像是中毒了。不过顾公子最重的伤是内伤，下毒之人下的这个毒是分散太医的注意力。内伤不治，这些污血早晚把人堵死。”神医坐在一边的的凳子上，拿起纸笔写起了方子，“伤口处的毒也是极容易解得，挖去腐肉，敷上清毒散就好了，太医啊总是太谨慎，不敢去挖腐肉。拖也把人拖废了。诺，这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最多四天，人就清醒啦。”
有一位太医，问道，“方才您不是说，这毒有意思吗？怎么？这毒这么容易解了。”
“没有意思吗？”神医反问，“只加速伤口腐烂，毒性却不大。在医师诊脉时，能扰人判断。不是骗得你们一群人没诊出这内伤吗？”
几位太医听了虽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看见顾念北的伤口，他们诊脉后一致认为是这伤口的毒所致，再看伤口深度与位置，也是没有一人敢去挖去腐肉。
顾伯庸无心听他们争论，接过药方，上面的药引子让他有些为难，“汗血宝马幼崽的马尿？”汗血宝马塞北每年只贡几匹，不说是皇室专享的，送来的都是成年马，哪来的幼崽。
温泐低声说道，“寻常的幼马也可以。”
神医吹着自己的胡须，他这个徒弟…总爱拆自己台。
服了几顿的药，顾念北虽偶尔也吐血，只是血不再发黑。
再过几日，就不再吐血，人也已经清醒了。
温泐难得再遇见他师傅，自然是逮住了他学艺了。修书一封寄回家里，跟着神医去了汴梁。
顾伯庸看顾念北伤势好了许多，就准备回京。
顾家上下打扫除尘，顾母得了消息也特去了京郊的寺庙还愿。
今日顾念北一行人该入京了。
温沅收到了顾母的请帖，一大早就去顾家。
温沅见到顾母时不禁一惊，顾母虽病情以大好，人却比以往苍桑了。
顾母拉着温沅，坐在前厅处，今日只不过是替顾念北接风洗尘，去去晦气，唯一一位外姓就是温沅。怕对温沅名声有影响，顾家也是特派了人悄悄请了温沅来。
“我想着，念北回来一定是想见你的，就请你来了。”顾母柔声说道。
其实顾母今日不让温沅来，温沅也会第二日递拜帖的。
“你温家对我家有恩，”顾伯庸信中都与顾母说了，这次多亏了温泐与神医，“等念北好了，我们一家定要送去一份大礼的。”
温沅笑了笑，她此刻哪里有别的心思，只想快点见着顾念北，看看他的伤的重不重。
顾念北被一群人抬了进来，厚厚的纱布裹住他的眼睛。温沅与顾母看见时都是一愣，没听说伤了眼睛啊。
“他…眼睛？”顾母问道。
阿布回道，“公子一直在屋里，怕他眼睛受不住强光。”
顾念北此时是醒着的，虽被蒙着眼，他却感觉到刚才的脚步声有温沅的，“阿沅？”
温沅愣住了，他知道她在？
顾念北伸出手，他的手骨节分明。
温沅伸出手握住他的小拇指，“我在。”
顾念北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小娃娃很乖嘛，果然乖乖等他回来了。
“外面风大，快回屋吧。”顾母说道。
温沅点了点头，没错，得回屋躺着去。
顾念北艰难的躺在床上，解开眼睛上的纱布后，一眼就看见温沅乖巧地站在床边，温沅的眼睛有些红红的。
顾母拉着顾念北的手，又摸摸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受苦了。”
“母亲，没事。”顾念北说道。
顾母嗔怪道，“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顾母用帕子擦了擦眼眶，随即伸手去解顾念北的衣裳，“让我看看伤口。”
顾念北慌乱地挡住，“母亲，母亲，父亲这次也受累了，你还是先去看看他。”
“不急。”顾母并不理会。
“母亲！”顾念北紧紧捂住衣领，对着顾母使了使眼色，温沅还在这儿呢。
顾母一愣，她只顾着要去看顾念北的伤势，竟忘记了温沅还在。“那我去看看你父亲。”
顾母前脚刚走，顾念北就半撑着身子看着温沅，“小娃娃，我渴了。”
温沅立马端来了热茶，不忘吹了吹，小心翼翼地端到顾念北床前，“小心烫。”
“你哭过了？”顾念北小口小口地喝着，眉眼弯弯地看着温沅。
“没有。”
“你眼睛都红的。”
“是沙子眯了眼。”
“我屋里哪来的沙子。”
“我说有就有。”温沅耍起了无赖。
“哎。”顾念北叹了一口气，“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温沅心一紧，眼前的人才从鬼门关回来，她有什么好与他争论的。温沅蹲在床前，轻声说道，“这不是回来了吗？”说着，温沅从怀里取出一个平安扣，“你看，我特意带来的平安扣，以后一定能保你平安的。”
顾念北接过，“这上面的穗子？”
“我亲手打的。”
顾念北缓缓躺下，把玩着平安扣，“所以你很担心我？”
“嗯。”温沅回答道，“若你真…回不来了，顾伯父顾伯母得多伤心啊，况且，你让我等你回来，你不回来算怎么回事。”
“嗯。所以…你哭过了？”
“啊？”
“你为我哭过了？”
温沅将帕子摔在顾念北脸上，“哭过了，哭过了。你可满意了？”这个人…真幼稚！
顾念北笑嘻嘻地拂去脸上的帕子，小娃娃这是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