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喧闹的大堂因着突然进了个人，寂静了一瞬，下一刻又投入到了你来我往的戏说当中。

“诶，你说说，这谁啊，竟穿了一身黑来这喜堂。”

“就是，可不是嘛，你瞧瞧，长得还人模人样的，竟如此不知礼数。”

“诶，等等，他……他怎么那么像，像……”

“像宋少丞!”

话语间，纷纷抬头往宋凉城那方看过去，丝毫不掩眼中的惊讶。有些已经皱着眉开始低声念叨“这人不是今日的新郎官吗？怎的不穿喜服，穿了个忌讳的玩意儿。”

“就是说啊，怎么回事啊?”

“这什么情况？太不合礼数了吧?”

……

听着这满堂议论纷纷，按理说他应上前给出个合理解释，再安排好后续一切，可他却实在没那个心思。

拧着眉，宋凉城环视一圈，没有管周围人略带探究的眼神，一甩袖子，就走了出去，连句话也没说。

这一下，喜堂里闹的更开了，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些人说着说着开始猜测:“这宋凉城宋少丞是不是不想与云珠郡主成婚了?”

“可不是嘛，今日不是连新娘子都没去接。”

“就是说啊，云珠郡主当初竟会答应他这般无理的要求。可惜郡主这回是看错喽，今日这亲，我看，怕是结不成了。”

“快闭嘴吧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说着在脖颈出比划。

“怕什么，我听说啊，这宋少丞本就不愿意娶那云珠郡主，都是云珠郡主向上面那位请旨，加上三王爷提了提，这才成了的。”

……

清霜院。

院子里的花开的正盛，姹紫嫣红，引来蜂蝶环绕，翩翩起舞。

闭着眸，宋凉城靠着树坐着，心里不停想着他到底为什么会来这，为什么没顾喜堂上的客人，为什么他的心，好像因为白落霜……在痛。

心好像一直被谁揪着，然后再不停的用力，像是要把他的心……给捏碎。

“宋凉城，我咒你，终会被人伤至遍体鳞伤，痛至撕心裂肺，好好尝一尝，这心碎的滋味。”

“当初真是我瞎了眼，才会爱你。”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把我受过的痛，一一尝个遍……”

“把你欠我落华门的债，给要回来!”

这是他带兵上落华门围剿，她与他执剑而立，刀剑相向时，她说的话。

如今，他的心，碎了吗？

隐隐约约好像有个声音在回答他：“碎了。”

碎了个，彻彻底底。

白落霜，是因为你吗？

他不自觉抬头往上看，以前，她总会在上面的，他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少女姣好的面容，挂着清澈的笑看他。

可是现在，那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没有她的笑，没有她的身影，连她的一丝气息都好像捕捉不到了。

“白落霜，你说，我心碎，是因为你吗？”一双眼直直盯着上方，他喃喃自语。

微风习习，扫下片片青色，在空中飘转，左摇右荡。

白落霜，

你说，

那个局，我是不是把自己也给套进去了？

宋凉城起身，径自走向房内，衣摆一直晃荡着浮现出若有若无的暗金色花纹。

走遍了房间每一处，他躺在她曾躺过的地方，合上眸，感受她残存在那处的气息。

刚才悲痛颤抖不停的心，好像暂时得到了安慰，稍稍平息了些。

可是，还是好痛。

是因为，你已经不在了吗?

白落霜，

我好像，爱上你了……

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袖中的手不自觉攥成拳头，泛起青筋，渐渐出了丝丝血色。

他现在，好像连说爱她资格都没有了。

是他，骗了她

是他，毁了她

是他，把她的一片真心，踩在了脚底!

她死的原因，还是他。

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呢？

泪水止不住涌出，沾湿了身下的被褥，他近乎贪婪的呼吸着她留下的味道。

下一秒，他猛然睁开双眼从床上翻身而起。

如果她知道，会生气的吧。他那么脏，怎能玷污了她的地方。

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步子有些凌乱。

可是他忘了，这里在她走后，曾被他命人重置，打扫了千百遍，因为他觉得，她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