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祁峰这两个月以来心力憔悴，本来打算一了百了，没曾想竟发生了这乌龙。
现在夜深人静，他考虑着，要不要乘此机会悄悄地出去死一死？
“算了，再容我苟活一天吧，可以活着，谁又甘心去死呢？”
李祁峰叹了口气，索性闭上眼睛。
吃饱喝足，倦意上头，他很快就睡着了。
房门被悄悄推开一缝，刘小舟朝里探探头，听到李祁峰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放心地又悄悄将门关好。
“睡了？”王雪琴问。
“嗯！”刘小舟应道。
“你跟我过来。”王雪琴招招手，先进了自己的卧房。
刘小舟知道，这是要审问她了。
阳台上窝在“简易狗窝”里的妖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将头埋进狗窝里继续睡。
“简易狗窝”不过是王雪琴拿一只纸箱，里面丢了一床旧床单搭成的而已，但妖妖并不挑剔，还围着王雪琴要抱抱，惹得王雪琴怜爱得不得了。
“他干什么的呀？你们怎么认识的？”王雪琴掩上门，故意板着脸追问女儿。
“杨秦对狗粮很有研究，所以我请他来帮忙的。”刘小舟将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王雪琴挑挑眉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怎么能捞到这么养眼的男朋友的。”
说完，她又有些遗憾地瞟了眼女儿。
“你是我亲妈吗？你女儿也不差好吧？”刘小舟气呼呼地说着，过来抱住了王雪琴。
闻着妈妈的味道，刘小舟的鼻子有些发酸。
她暗暗自责，自己太冲动了，才那么点挫折就打算放弃，差那么一点儿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王雪琴没有注意到女儿有什么不对劲，拍拍她的背，问：“那他有女朋友吗？”
刘小舟一听，脑子发懵，怕再被问下去，自己顶不住说漏嘴。
她赶紧放开王雪琴便往外跑，嘴里叫到：“不知道，我去睡了。”
“这孩子……”王雪琴无奈地摇摇头，拿起床头柜上的全家福，轻轻地认真地擦拭着。
第二天，李祁峰刚起床，王雪琴就将备好的早餐端了出来。
李祁峰注意到，桌上还放着两罐打开了的狗罐头，妖妖在他腿边蹭来蹭去，看样子是饿了想要吃的。
他宠溺地揉了揉妖妖毛茸茸的脑袋，它便将一条前腿搭在他的膝盖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
刘小舟朝李祁峰吐了吐舌头，王雪琴在场，她也不好说什么。
“小杨，小舟说你对狗粮很有研究，那你帮忙看看这两罐狗粮有什么不同？”王雪琴笑眯眯地说。
李祁峰楞了楞神，轻咳一声，狐疑地看了眼刘小舟。
“那个……”刘小舟刚要说话，就被王雪琴打断了。
“你知道，我们家是做狗罐头的，听小舟那么夸你，就想请你帮忙看看，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地方。”
看着李祁峰面无表情的冷峻脸庞，刘小舟忙悄悄地朝他摆摆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李祁峰没有看刘小舟，自然也没能收到她发的暗号。
刘小舟咽了口吐沫，心中暗暗祈祷，但也知道无济于事，只希望露馅后，老妈不要太生气。
她根本不知道李祁峰的身份，昨晚所说不过是搪塞老妈的借口，没想到王雪琴竟然较起真来。
妖妖舔了舔李祁峰的手，又朝狗罐头的方向嗅了嗅，眼神更加热切地看着他。
“哈。”李祁峰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了狗罐头。
罐头上的标签纸已被撕去了，两个罐头从外观和色泽上看，没有多大的区别。
看来，王雪琴是有意要考考他了。
李祁峰冷冷一笑，自语道：“又是狗粮！”
他暗暗自嘲，这算是跟狗粮的不解之缘吗？
不过，他并不讨厌狗粮。
将罐头分别凑近鼻子底下闻了闻，两个罐头味道极为相似。
肉味中混合了油和少许蔬菜的香味，甘甜中带点咸香。
他用一旁备好的小勺挖了一小勺，再次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闻了，才伸出舌尖小心地轻舔一下。
让味道在舌尖残留，感受着初入口时的味道。
然后他将一小勺狗罐头肉放进了嘴里，咀嚼几下，让各种滋味在舌头上徘徊之后，吐出，漱口，再试另一罐。
他的动作优雅有序，就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珍馐似的。
刘小舟母女俩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也不敢打扰。
等他终于停下来，王雪琴忍不住赞叹道：“这样子跟电视里美食评委似的，害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虽然刘小舟也觉得非常惊讶，但想到做戏做全套，也不打算拆穿，在王雪琴身后朝李祁峰扁扁嘴。
“怎么样？”王雪琴最关心的还是结果。
李祁峰咂咂嘴，拿了其中一罐给了妖妖。
王雪琴看他选了那一罐，皱皱眉头，问：“这是……？”
“这一罐，肉的比例、蔬菜的含量、油的质量、盐分等比较平衡，适合妖妖吃。”李祁峰说。
他指了指另一罐，不着痕迹地蹙蹙眉，“而这一罐，虽然口感上比较好，更细腻，添加的其他成分比较丰富，但是，糖分的含量偏高，最好不要给狗多吃。”
王雪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亲切地说：“哈哈哈，小杨真不错，识货。妖妖吃的可是我们自产的狗罐头呢！”
“不过，”在质量上从不马虎的李祁峰，没打算给王雪琴面子，直言道，“这种罐头营养单一，同样不适合狗长期食用。”
“唉？”王雪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有些困惑地抿抿嘴唇。
刘小舟眼睛一亮，追问道：“要怎么做才能改善呢？”
李祁峰皱皱眉，即便不用“读心术”，他也能看出刘小舟对于狗粮的热情。
面对这样热血的人，他完全无法放任不管。
在拥有“读心术”能力的时候，他就唯独对这样热血的人抱着些许好感。
因为热爱，所以执着。
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
“哈。”李祁峰吐出一口沉郁之气，摸了摸妖妖。
“妖妖中午的饭我来做吧。”
刘小舟双掌合十，激动得眼里直冒星星。
她兴奋地又小心地问：“我可以观摩吗？”
李祁峰点点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吃过早餐，李祁峰拒绝了刘小舟带他在村里遛弯的提议，将妖妖交给王雪琴带出去放风，两人便在厨房忙开了。
刘小舟像个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立在李祁峰旁边。
李祁峰从冰箱里挑了几样食材出来，依次排开。
“要从哪里开始呢？”刘小舟问。
“最近妖妖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我想做点软糯的。”
李祁峰说着，自顾自点了点头，像是做好决定一样。
只见他先取过一根猪腿骨，用锯口刀在大骨中部锯出一道宽约两毫米、深一毫米的豁口。
然后用斩骨刀的刀背朝着豁口使劲砍了一下，猪脚骨顿时断开，油亮的髓液露了出来。
李祁峰将砍成两段的腿骨用高压锅煮上，将米淘洗干净，放在一旁备用。
他又抓起一条鸡腿，顺着腿骨的方向将皮肉划开，再用刀尖沿着腿骨边缘一点点将骨头起出。
最后将去了骨的鸡腿肉平铺在案板上，仔细剔除油和筋，切成小块。
刘小舟看着他熟练地处理鸡腿，忍不住问。
“妖妖的饭都是你做给它吃的吗？”
“不是。”李祁峰答道。
想了想又补充道：“偶尔也会做，有时间的时候。”
“妖妖真幸福呢！它有多大了？”刘小舟继续搭话。
“大概两三岁了吧，我也不知道。”李祁峰用刀背刮去黄瓜表面的突起，想了想回答。
“它不是从小养的吗？”刘小舟问。
李祁峰突然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不是。是一个……朋友托我养的。”
看他眼神怪怪的，刘小舟有些抱歉的说：“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没什么。”李祁峰的声音毫无波澜，但语调中透着隔阂的感觉。
刘小舟虽然很好奇但也不便追问，厨房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在李祁峰处理完圆白菜和胡萝卜后，高压锅里的猪骨汤时间也差不多了。
李祁峰取用一口深不锈钢锅煮，里面倒入猪骨汤，放入掏好的米，烧开后转小火慢熬。
“你，呃……”李祁峰犹豫了一下。
他本想让刘小舟帮忙，但不能听见对方心声，他不确定她是不是愿意。
“怎么？要什么东西吗？”刘小舟问。
“啊，那个能请你帮个忙吗？”李祁峰迟疑地说。
“尽管吩咐！”刘小舟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李祁峰指了指煮米的锅，“顺一个方向一直搅。”
刘小舟将右臂举过头顶，笑嘻嘻地大声道：“收到，马上执行任务！”
她如此活泼，李祁峰不由得笑起来。
“你笑起来挺帅的！”刘小舟赞道。
“咳咳！”李祁峰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不知道如何搭话，李祁峰伸展一下腰和手臂，脱下围裙说：“我出去院子里透透气，你小心别烫手。看米差不多化开的时候叫我。”
没等刘小舟回答，他大踏步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