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泼皮
虽然九月的赏菊宴上选出了太子的六位妻妾,但能跟太子举行成婚典礼的只有太子妃一人。其余的妾室包括良娣在内,都得在太子妃入主东宫之前进宫伺候太子。
显庆十五年十月十二这一天,宫里来人接郭雪莹进府,与她一同入宫的还有另外一位吴承徽。她们二人目前在太子妻妾中地位最低,所以最先入宫。
郭雪莹入宫的这一天,郭夫人总算是见到了长女要带进宫去的丫鬟雪盏。她约莫十七八岁,容貌秀丽,身量中等,举手投足间可见稳重与细心。
郭夫人回忆了很久都没想起这丫鬟从哪里冒出来的,她能肯定,家里没有这么一个人。本想跟长女问清楚,但宫里来的姑姑催的紧,只好跟郭雪莹原先的两个贴身丫鬟打听。
念夏道:“雪盏是姑娘三年前踏青时救下来的。她当时受了伤,只剩了一口气,姑娘将她安置到了庄子上,又请了大夫医治,伤好后雪盏便一直留在了庄子上。”
听到这里,郭夫人拧眉道:“为何你们当时不报予我知道?”语气中带了一丝恼意。
念夏和拂冬连忙跪下,拂冬道:“夫人息怒。是姑娘不让奴婢们说的,当初雪盏受伤似乎是被人追杀所致,姑娘怕惹上麻烦,便让我们跟谁都不许提。”说着她抬头望了郭夫人一眼,“您也知道大姑娘的脾性,若奴婢们禀报了您,恐怕会被大姑娘认为背主了。”
郭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长女从小最有主见,凡是她认定了事情,没有人能让她改变决定。同时,长女看人的眼光很准,她愿意放弃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转而带一个没相处几日的雪盏进宫,说明那雪盏必有过人之处。
果然,从拂冬和念夏口中得知,雪盏家里原本是在柳州开医馆的,父亲被人陷害开错药方害死了人,被人一纸诉状告到了衙门。死者的家属买通了当地的知县,雪盏父亲被判了死刑,雪盏不甘心,进京为父伸冤,却被知县派人追杀,临危之际遇到了郭雪莹。
听了两个丫鬟的讲诉,郭夫人还是不放心,将雪盏的来历告诉了丈夫郭侍郎。郭侍郎派了心腹去柳州查探,得来的消息与拂冬念夏说的一致。
柳州的确有位开医馆的大夫因治死了人被知县判了绞刑,那位大夫也有个女儿叫雪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她家的邻居说已经快三年未见过她了。
郭侍郎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还多留了个心眼,将雪盏的画像交予邻居辨认,那邻居看了后没有丝毫犹豫,告诉他这就是那大夫的女儿雪盏。
查清了雪盏的身份后,郭夫人便不再担心她会对长女不利,反而庆幸长女想的周到。雪盏自小跟着父亲在医馆帮忙,会把脉懂药理,且长女对她有救命之恩,有雪盏在也不必担心长女被人下药害了去。
没了担忧后郭夫人心情大好,想起之前说要将长女的话转达给颜娘,于是带了礼品去姜家探望。
颜娘正督促满满做女红,听到郭夫人来了后起身相迎。郭夫人先去拜见了姜母,然后才跟颜娘待一块说起话来。
“雪莹把你送那本册子带进宫去了,她十分感激,进宫前让特意我来看你。”郭夫人指了指桌上的礼品,“这些都是她特意嘱咐我去买的谢礼。”
颜娘瞥了一眼,只见桌上摆了一堆礼盒,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个朱红色的木头盒子,里面装着一根根须繁茂的人参。颜娘不懂人参品质,仅从从个头来看,年份应该不低。
她道:“让嫂嫂破费了,这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若是郭夫人用心去寻这样的册子,比她那本更好的都有。
郭夫人摆了摆手,“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子润与我家老爷同为张太傅的弟子,本就该比别家来的亲热些。”
听她这样说,颜娘也就不再推辞。
郭夫人在姜家待了两炷香的时间,家中仆人来报,说是三少爷郭子睿从书院回来了。郭夫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跟颜娘告辞,急急忙忙赶回家中去了。
郭夫人走后,颜娘命戚氏将她带来的礼品收好,又让青杨将那盒人参送到姜母处。戚氏道:“夫人,我看那人参差不多得值四、五百两银子,若是留在您这里用处更大。”
颜娘道:“给娘还是留在我这里都一样,若是我需要了,娘也会拿出来的,娘年纪大了,像人参这类药材放在她那里我们也安心些。”
戚氏闻言便不再提这事。
郭夫人走后,颜娘想着时间还早,正准备去街上逛逛,买点布料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正要出门时,鄢伯进来禀报,府外来了一家三口,那男子自称是姜母的娘家侄儿。
颜娘知道姜母与娘家已经断了来往,但想着这事应该让姜母知道才对,于是便将此事告知了姜母。
姜母听了不愿见他们,听鄢伯描述了他们的长相后,让颜娘拿五两银子将人打发了。颜娘依着她的话做了,谁知那一家三口并不领情,声称如果今天见不到姜母他们就不走了。
因为他们,颜娘也没心思出门了。吩咐鄢伯将大门关紧,那一家三口愿意站在门口就让他们站,不能将人放进来。
鄢伯立即照做,那三人中的男子见鄢伯要关门了,连忙跑过来将门扒住,阻拦鄢伯关门。这时候高壮威猛的柳大往门口一站,吓得那男子立即松了手,往后退是不小心摔倒了地上。
“哎哟,快来人呀,姜裕成姜大人府上的奴才打人了。”男子干脆仰躺在地上开始大声叫喊,整个一副无赖泼皮样。
“柳大,将这人丢到街上去。”颜娘恼怒道。
柳大立即上前将他拎起,走到大街中间,将人甩到了地上。那人又开始吆喝:“姜大人做官了就不肯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还任由奴仆欺辱我们,天理何在呀。”
那妇人本来被柳大吓到了,但丈夫一张口她也跟着吆喝,她声音尖利,惹得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看热闹。
颜娘气极,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不顾脸面。这时接到报信的姜母匆匆赶道,对着那男子呵斥道:“魏虎生,你要丢人回你老魏家去,别在这里影响我儿子的名声。”
见到姜母后,魏虎生不再撒泼打滚了,急忙跑到姜母面前跪下,“姑母,我总算见到您老人家了。”
姜母面无表情道:“我可不是你姑母,别喊错了人。”
魏虎生急切道:“您怎么可能不是我姑母呢,您跟我爹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啊。”说完又朝着自家婆娘焦氏和儿子大宝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来拜见长辈。”
焦氏连忙扯着儿子小跑过来,学着魏虎生的样子跪在姜母面前,“拜见姑母/姑祖母。”
见他们这般行事,姜母心中极为反感,厌恶道:“你祖父祖母用二十两银子将我卖到了姜家冲喜,自从我嫁到姜家后,就跟魏家没了关系。你们若是有一点羞耻之心就不应该来找我。”
能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无赖能有什么羞耻之心呢,魏虎生厚颜无耻道:“姑母,若不是嫁到姜家,您又怎会有个做官的儿子,又怎会在京城当老封君呢。所以您应该感激我爷奶的当初送您去冲喜。”
这话一出,姜母差点被气了个仰倒。魏虎生接下来的话更加无耻,“我爷奶送您去姜家过好日子了,您现在发达了就应该帮帮侄儿,我所求不多,让表弟出面在京中给我置一处宅子,再帮我在衙门找一份差事就够了。”
“你想也别想。”姜母大声呵斥道。
魏虎生闻言站了起来,“既然您不肯,我就带着婆娘孩子天天坐在您家门口哭,我倒要看看我那当官的表弟要不要脸面。”
“你敢。”姜母扬起手朝魏虎生脸上扇去,手刚抬起来她的身子忽然往后踉跄了两步,接着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桃枝与青杨手疾眼快扶住了她。颜娘心急如焚地吩咐鄢伯:“快去请大夫。”
鄢伯连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