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行军

人生路上总是充满意外。

马克来盛安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有点稳定的生活，现在又身不由己踏上陌生的征程。

郑全安排人挨个儿小队里传话，此次前去多为劳作，例如运送粮草等，不会直接参与战斗，算是给大伙儿定心丸吃，免得路上受不了压力有逃兵出现。

长途行军不是简简单单的轻装上阵。骡车二十辆，拖着营帐、路上的军粮等物资，押送队伍的百来号人都是人人有马骑，可这些新兵们就只能一步步走过去。

烈日暴晒的情况下，行军速度想快也快不了，行军装备都不齐全，连水囊都做不到人手一个。

走一会儿就满身大汗，口干舌燥，原计划是大部队走到水源处停下来喝水稍作休整再继续出发，然而一路几个小时下来还没遇到有水的地方，队伍里已经有体弱的人脱水中暑。

要知道到了目的地如果有缺员，那是要拿钱补的，原本就人数不够，哪里还舍得这样折损，连忙找片林地休息，然后派人出去找水，生火造饭。

一路走来，马克越发确定一个事实，这里地广人稀，最缺的是人。

要说土地，多得是，虽然多是荒地，但是开垦一下种庄稼总能有点收成。越往南走，地势越平缓，丘陵地貌为主，偶尔出现一座孤零零小山。

几个小时下来，难见人烟，也不知是战争消耗人口过快，还是人口自然增速过慢。

路也算不上路，早都长满了野草，勉强能辨认出有行走过的痕迹。

这次征兵时间仓促，临时拉来的这些人根本未经训练，郑全打算的是路上一边走一边训练一下队列，不指望能上阵杀敌，好歹做到令行禁止。

然而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总会打耳光。

队伍要在规定期限内到达指定的集合地，这本身就已经有困难了，若还拖拖拉拉半路上边训边走实在难上加难。

走出盛安城的地界已是五天之后，这期间，只要路过镇子或者贱民聚集点，他们就要连哄带骗，软硬兼施拉几个人，好歹凑得差不多满一千。

自从安排了职务后，马克五个人就被彻底打散，各人在自己的百人队内，马克想与其他人商量对策也做不到，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这一日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郑全将百长副百长们纠集在一起说事，五人总算凑到一起，彼此关切地互望，相互点头示意一切安好。

青玉看马克的眼神充满了幽怨，让马克很有点不知所措。

郑全坐在大树底下，面前临时搭了个台子，上面放的午饭，木碗里黑乎乎跟浆糊一样，是面粉和酱油之类的随便熬制，看得人一点胃口都没有。

“特么的，天天吃这玩意儿，老子即便吃不死也会被恶心死。我们这行军速度太慢，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想法，不然误期的后果你我都负担不起。”

到场的人个个精神萎靡，连日行军早心里烦得很，哪有什么好法子。

马克知道这是个机会，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站出来行了个捶胸军礼，“我有点想法……”

“我什么我！一点规矩都没有！在上官面前就这么说话？！”郑全先是宣示了一番威风。

“那……下官？”

周围一阵低声哄笑，这倒怨不得马克，确实这方面没教。

马克还在纠结应该自称草民还是什么，郑全旁边的一个人开口道：“以后若要发言，要说‘禀告长官，副百长马克有话说’，别再胡乱称呼。其他人也要记住，军营一切都要讲规矩。”

马克有样学样，表达了自己有话说，郑全安排身边人将细致的规矩传下去，这才点头示意马克讲。

“白天太热，不如晚上行军，白天择阴凉处休息。晚间燃起火把还能多走些路程。

另外，到集镇上采买些水囊，兄弟们每人身上都带着水，也能多行一段时间。还有，水烧开了再喝会减少生病减员。

最后，本人粗通厨艺，休息时可以协助军中伙夫，改善一下长官们的伙食。”

郑全听完点点头，“可以试一下。传令下去白天休息，晚上行军，每晚必须行军五十里以上。水囊也可以采买一些。至于喝开水的事情，你是听谁所说？”

马克不紧张，“以前听一位郎中讲，水中多得是眼睛看不见得细小毒虫，一不小心就会中招，轻者腹痛发热，重者可能丧命。”

在场的有些人也有过外出行军打仗的经历，知道确实有类似的喝生水大面积生病的情况，都恍然惊觉，这几天他们可是基本都喝的河里的水。

“那就按你所说，至于你的厨艺，今天中午你就试试。”

下午无需行军，树林里一片欢呼。

马烈自告奋勇前去弄点野味，张也要跟着，郑全担心他们有想法，安排了五六个人一起。

人烟稀少也有稀少的好处，树林里飞禽走兽挺多，甚至都不怎么怕人。简易的陷阱就在众人面前布置，眼瞅着不一会儿功夫马烈就地取材做好了两把弓！

递给张一把，自己留了一把，然后在树林里转悠。

他们没打算这时候当逃兵，所以不到一小时的功夫，收获了几窝鸟蛋，两只兔子，三条蛇，还有不少野菜。

没有油，马克将就着做了一锅蛇兔汤，野葱调味，还丢了点山菌进去，加上野菜，色香味算是全了。

郑全和一帮小头目吃得稀里哗啦直哼哼，这特娘的才叫饭菜。

有了午饭做示范，下午马克建议去林子深处找大一点的野味就被轻易批准了。

其他人都在树荫下呼呼睡，青玉背靠着大树乘凉，牧和张被限制在自己队伍里，马克叫上马烈，以及郑全的人，到深林里打猎。

运气不错，傍晚的时候一头大野猪被众人七手八脚抬回来，郑全乐得呵呵笑。

于是晚饭马克等人也跟着沾了光，大快朵颐一番。

野猪身上没什么肥肉，搜搜刮刮一点点被马克拿来炼了油，后面可以试着弄点炒菜了。

白天休息正好解决了青玉很大的问题，总算能好好休息一番。就这样昼伏夜出，紧赶慢赶行军。路上马克就变着法子哄郑全开心，好歹让他吃好喝好。

好处是有的，马克得到了一顶单独的营帐，给到青玉使用。他自己也从郑全那里得了一把不错的匕首。

此次长途行军几乎穿了整个赵国，从盛安城一路往西南方向，途径中州、大新、上禹、临河，到达西康。

战事发生在赵国的西康与卫国的景泰接壤处。

大新是赵国国都，即便路过也是从城外匆匆经过；倘若不走国都，则要走西边一点的平河，然后进入临河，再到西康。

一路上，马克借着打猎和给上官改善伙食的机会，保证了自己人伙食的情况下，也让手底下十个小队长跟着沾了光，上下关系处得都还算不错。有空便锻炼自己的精神力，脑海里那棵树已经快要成型，总算没有白浪费心力。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行军，终于抵达目的地：西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