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02 惦念(一)
“嘶...我靠!”这已经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几次失误了,南国烦躁的抓了把头发,低声骂了句脏话,拿着烟和打火机就走出了训练室。
顶楼咖啡厅的露台上,南国用双肘撑着小花园的围栏,左手手拎着喝了大半的冰美式充当烟灰缸,嘴里叼着根燃到一半的烟,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烟雾模糊了脸的轮廓,右手正快速的用手机搜索着什么。
从签合同正式成为HE战队主狙击手以来,南国接连几天都不在状态,不是狙到天上的飞鸟就是路过八倍镜却视若无睹,不是一枪爆了队友的头就是跳下桥摔死自己,总之,新手都不会出现的白痴错误,他犯了一个遍。
HE队长在复盘时候一边掐着自己人中,一边“赞叹”N这一晚上的“天秀”操作。
“哎哟哎哟!瞅瞅!您这是充当失足少女呢?跳桥摔死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呢!六倍镜近点AK压枪,可以呀兄弟!哎哟!看看看看!您老先生是跟这根栅栏有仇吗?还是您信佛不杀生啊?!”队长seven拍着桌子怒吼着,可反观南国则还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懵圈状态。“x!”seven低声骂了一句。
“南国,你跟我出来一趟吧!”HE战队经理张啸拍了拍南国的肩膀。
顶楼咖啡厅露台。
两个人对着抽烟,火星闪烁,烟灰弹落。
“南国啊,或许你来HE只是想赚点钱分担家庭负担而已,可对于整个HE来说,你是希望,是救命稻草。我想问你,打职业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回应张啸的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
“南国啊......”张啸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信念和荣耀,”南国掐灭了烟抬头对着张啸说“我来HE不单是为了钱,我打职业也不单是为了证明自己,HE一定会站在全联赛的领奖台上!”话毕,南国把烟掐灭扔进咖啡杯里,起身离开了。
张啸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如释重负的笑了,还好,还好他记得自己的坚持和梦想。至于最近几天的状态掉线,张啸理解为初到异地不太适应新环境而已。
只有南国自己知道,是那个燥热的午后遇见的姑娘,拨乱了自己原本死水般平静的心。
可南国到底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那夜之后,他把那个明眸皓齿的姑娘深埋心底,既然能遇见第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她还在这座城市!既然第一次她逃跑了,那第二次就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再出现!
南国收拾好情绪全身心投入到日常训练中。
“牛批啊!狙神!”在seven惊呼中,南国利落的解决了最后一个敌人,98K瞬狙爆头,HE满编队吃鸡。在N加入之前,seven担任队伍中的狙击手,也是让其他战队纷纷忌惮的“幽灵狙手”,可跟N比起来,还是温柔了很多。
“南哥哥~你这个技术跟过山车似的,搞得伦家小心脏好慌慌呀!”突击手莽夫抖着肚子上的肉贱兮兮的偷揶着。莽夫其实叫温清(HE-soft),但由于游戏打法实在凶残就被对手们冠上“莽夫”的称号,不过他乐得其中,能让对手们恨恨的起这么个外号也足以证明他实力的强悍。
南国单手摘下左边入耳示耳机,冲着胖乎乎的莽夫说:“哥哥还能一枪98K狙中弟弟的心脏呢!”话毕,“哧”的一声轻笑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南你这一脸思春样是犯桃花了吧!”莽夫一边夸张的尖叫着一边坐着椅子滑过去勾住南国的肩“诶,你来教教哥哥,你刚刚那一笑,就那一眨眼一笑,咋笑出来的?咋能那么勾人呢!”
“莽夫啊,很简单的,”副队广角(HE-eye)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只要你有南国的那张脸。”广角这个花名是HE的传说God给起的,完全符合他观察力强大到变态的这一属性。
“......”莽夫被广角这句呛的涨红了脸。“呸!什么时候实力为王的电竞选手也要看脸了!”结果一抬头看着其他三位队友的脸,气呼呼的抖着腿看天花板,还时不时翻个白眼,心想你们仨不哄哄我不夸夸我我是不会跟你们说话的!还要三个人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那种!
看着莽夫圆乎乎的肉脸,seven觉得不继续逗弄一下都对不起广角拱起的这点小火苗。
于是,“一点多了,南国,广角,你们俩想吃什么夜宵呀?趁着某些人气饱了,咱们吃顿好的!”
“随意,我去抽根烟。”说完,南国拿着烟盒走出了训练室。
留下了拍着桌子骂咧咧的莽夫,和笑的花枝乱颤的两位始作俑者。
HE战队的氛围是真的好,队员也是很好相处的坦荡荡的人,自南国打游戏赚钱以来,从来没这么轻松的打过游戏,哪怕一局。
南国最开始打绝地求生单纯是因为觉得好玩,抱着试试玩的心态花了98块钱买了个账号,谁知道他天赋异禀,一手甩狙、瞬狙无师自通、无人能及。
从网吧赛、高校赛、城市赛、省级赛一路打到了全国比赛,从业余玩家变成了职业选手,南国弹了弹指尖的烟,“绝地求生啊,真是到了绝境才能逢生啊……”声音小到被微风一吹,就散了……
南国一路以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帅、成绩好、品性好、会玩游戏,如果不是18岁那年的意外,他应该会一直安稳的在国外读完大学,继续深造后回国找一份体面轻松的工作,娶妻生子......
可天不遂人愿,一夕之间,南家破产,从洋房小别墅变成阴暗地下室,家徒四壁。打比赛是南国能最快赚钱养活自己和家庭的方式了,每个职业选手打比赛都会有一段和家里人斗争的历史,可他没有,打比赛赚钱是唯一出路。
一阵风吹过,扬起了少年的碎发,“呵,不认识也好。”那么干净的姑娘实在不适合了解南国曾经荒唐的黑暗岁月,虽然是过去式却也成了南国的心结和枷锁。
他掐灭了烟,叹了口气“可我...好舍不得错过她啊……”